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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迟疑地问:“捐多少?”
我说:“先别说多少,你愿意不愿意?”
Mike还是犹豫着:“我得先回家问问我爸和我老婆。”
我气得够呛:“这是你的生意,得,你也甭问了,咱们各人捐各人的吧。”这是双关,意思是不干他们的事儿。
Mike有点不好意思了,问:“你想捐多少?”
我说:“五。”
Mike问:“五什么?”
废话,五千?甭说我跟海地人民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就是汶川地震我也没有捐这么多呀。五十?笑话,在各个店零敲碎打地就不止这么多。再说五十直接扔到银行的盒子里就是了,还劳神开什么支票呢。
我说:“五百。”
Mike惊叹:“真有钱!我原来想着捐个五十一百的。”
我说:“五十一百哪好意思呀,你想,咱们这么多海地顾客,得从他们身上赚多少钱呀。四百吧。”
Mike连声说:“太多了,太多了。”又问:“捐款能抵税,是吧。”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最后,咬着后槽牙说:“二百成吗?”
我说:“成,二百就二百。”是个意思就得了。
当初汶川地震,我也动员他捐款。我根本就没提从公司捐款,因为我知道他不可能答应我想的数目的,所以只是从个人账户捐款。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最终不了了之。这次海地遭灾,这可是他丈母娘家呀,怎么着也该尽点力了。
他看看左右没人,小声地跟我说:“不是我不舍得。海地人确实很好,可是有时........。上次我结婚,一起吃自助,这帮人每人盛满满一盘子,轮到我们都没有东西吃,还要单买。可到最后,他们的盘子里还剩下很多。”听到这儿,我心里话,当初中国刚有自助的时候,好多人也这样。他和一个海地人结婚,所以他说的自助可能是单独请女方的家人吃饭,在婚礼上我并没有看到许多海地人。
他又说:“还有,我从电视上看到,许多人拿到了水和食物,只管抢来自己吃,全然不顾身边的伤员和垂死的人。这说明什么?说明海地人完全只顾自己,不顾他人。”
这个Mike就是一个只顾自己,完全不顾他人的人。只不过这两年,也就这两年,当了孩子爹,快奔四十了,小孩秉性有点收敛了。再说,在那种情况下,人性的恶劣都会暴露无遗,在加拿大,海地人缺乏教养都是经常遭人白眼的,更别说留在海地的人了。
当初他们要结婚,多少意大利人扼腕叹息,对这海地人新娘颇有微词。他妈什么都没跟我说,他爸也是婉转地摇头,他叔叔当面大骂他。虽不说千辛万苦,却也屡有波折,到了终成眷属之后,却对其娘家人满脸不屑,其实也挺可悲。中外都是如此。
要说她们家人,除了Mike的丈母娘,我也都瞧不上。当初在婚礼上,他的一个小姨子就表现得非常粗鲁,让我们这一桌人可是品头论足背后议论了一番。婚后偶尔也挺他说过对这些个小姨子们的不满。圣诞前,最粗鲁的那个小姨子被房东赶出去了,没地方住,跑到他们家住了,逼得Mike成天张罗着替小姨子找房子。我问他原因,他说:“你想什么人能在租约期间被赶走呢?”
基督耶稣说要爱自己的敌人,Mike显然不喜欢读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