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奇案录第二部之狼皮烟袋： 第一节

双林奇案录第二部之狼皮烟袋

作者： 八峰

狼皮烟袋

第一节

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的雅江县城坐落在与川藏公路南线交叉的雅砻江西岸上的河口镇，是川西南一座只有数万人口的小县城。

自古以来，这里就号称是‘茶马古道第一渡’，地势十分险要。奔腾的雅砻江由北向南、蜿蜒的川藏公路从东向西、交叉着经过这座雪山下的小城。县城东面大约一百华里左右，便是甘孜自治州的首府康定；而县城的西面则是巍峨雄壮、连绵不断的雪山高原。

有着‘天路’之称的川藏公路犹如一条玉带、在连绵起伏的皑皑雪山中蜿蜒穿行。沿着川藏公路南线向西、距离雅江县城大约二十公里的大雪山之下，有一个兵站—— 剪子湾山口兵站。

驻守在这个兵站的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成都军区后勤部川藏兵站部守备第三团二营的一分队。该分队下辖五个班：警卫一班、警卫二班、工兵班、炊事班和机务班（负责过往军用车辆的检修和油料补充）。除了专线电话外、分队还配属了无线电台一部。副连级的分队长是一九七四年入伍的李智林，副分队长兼司务长则是一九七三年入伍的陈汉阳。

分队的职责是警卫并维护剪子湾山口隧道、为往来军车提供加油、检修和停宿等服务。整个兵站是一座四面由高墙封闭围建起来的方形大院，前门外有一个露天停车场和操场，向南不到二百米便是川藏公路南线。兵站大院里又被隔为了南北两个院落：南边大院紧靠着东南两面围墙是兵站人员的宿舍、一栋呈L形状的两层楼；沿着西南围墙修建的则是车辆的加油站与维修库，紧靠着西墙是两间马厩；前院中央的一栋两层楼房则是为过往入站宿夜的军人及其家属提供的客房楼与食堂；北边的后院不大，紧贴西北两面的后墙是一排库房，东侧的库房后面贴着东边院墙还有两间储藏煤炭与木柴的木板柴房，在柴房与兵站前院一分队人员宿舍楼之间的东墙上还有一个平时上锁、包着铁皮的东侧门。

一九八四年的夏天、七月八日上午九点，剪子湾山口兵站收到了成都军区川藏兵站部发来的密电：七月九日下午两点左右、将有一支成都军区第十四军运送特殊军用器材的车队抵达兵站并在兵站过夜。

车队由两辆EQ140军用卡车组成，包括司机在内的押运人员共十人，押运组长为十四军司令部作训处通讯科参谋陶跃进，副组长为十四军直属通讯团警卫连副排长秦贵友。

军区兵站部在电报中要求剪子湾兵站给该车队提供加油、检修与相应的生活安排，并保护相关人员、器材和车辆的安全。接到电报后，分队长李智林立刻与副队长陈汉阳一起商量制定了次日十四军车队抵达后的生活接待、后勤服务及安全保卫计划。

七月九日这天上午，李智林在政治学习结束之后带领警卫一班和工兵班巡查了剪子湾山口隧道和两个警戒点，然后会同警卫二班一起到兵站前门外的操场上进行了日常训练；而陈汉阳则忙碌着兵站的生活物资、尤其是新鲜蔬菜的采买，以及油料和相关服务的准备与调配。

午饭后、大约一点五十分，十四军的运输车队到达了兵站。在前门哨位等候的李智林连忙上前，指示值班哨兵打开了大门、迎入了两辆被绿色帆布遮盖严实的军用卡车，然后又指挥着两辆卡车鱼贯地驶入兵站的后院，停在了后院紧靠着西北两面库房前的空地上。

从第一辆卡车驾驶室里跳下来一名戴眼镜的年轻军官，他就是押运组长、十四军司令部作训处的通讯参谋陶跃进。与李智林握手寒暄的几句之后，便和车上下来的押运人员一起在李智林的带领下进入了前院的客房楼。

“午饭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先吃饭吧，”等候在客房楼里的陈汉阳热情地对陶跃进等人说道，“吃过饭，再给你们的车辆加油保养。”

“谢谢李队长、陈队长，从早上六点到现在，我们有差不多七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还真的是饿了！”陶跃进表示了衷心的感谢。

当天夜里，星光黯淡，月亮也隐没在了厚厚的云层背后。兵站里除了前门和通往后院的警戒哨位亮着灯光、各个房间里也都早已熄灯，大院里一片沉寂与黑暗，偶尔从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几声野兽尖厉的嗥叫。

子夜时分、十二点半左右，兵站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天的巨响，震得山摇地动，紧接着从北边的后院里冒出了冲天火光。

已经睡熟、进入了梦乡的陶跃进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过来，他一骨碌爬起，抓起眼镜戴上、穿上裤子、顾不得披上军衣，汲着鞋子就跑了出去。外面到处是惊慌失措的叫喊声，陶跃进发疯似的冲到后院，不禁大声叫起苦来——停靠在西北两面库房前面的两辆军用卡车，一辆的车厢连同里面装载的军用器材已经被完全炸毁、驾驶室的铁皮楼顶竟然被爆炸的气浪掀开了一个大口；而紧挨着停靠的另一辆卡车左侧也受到了爆炸的严重损毁——这正是由他负责押运的十四军运输车队的两辆卡车。

在浓浓的火光与烟雾之中，陶跃进看见了一个身影——是兵站分队长李智林。他满脸是烟痕的污秽、正挽着袖子拎着一支灭火器对着跳跃的火焰喷射，同时还大声地喊叫、指挥着一群衣衫不整、有的甚至还光着膀子、只穿着短裤的战士们灭火。

在一片混乱和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副分队长陈汉阳找到了正在带领众人灭火的李智林：“智林，你快去东库房后面的柴房看一下吧：在后院值班的哨兵丁巴槽躺在那里——已经被人给杀死了！”

“什么！？”分队长闻讯大惊，他把灭火器递给身旁一个战士，急忙和陈汉阳匆匆跑去了东边库房后面的紧靠着围墙而搭建的柴房，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他看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他双目圆睁、脸上和歪斜着咧开的嘴角里满是血污——正是在后院当值的哨兵丁巴槽。

半个多小时后，兵站后院的明火全部被扑灭、爆炸现场也被严密地封锁看守了起来。

衣衫不整、蓬头垢面、身心疲惫的李智林、陈汉阳、陶跃进和秦贵友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兵站宿舍一楼的电台室里。

几个人简单商量之后，做出了如下决定：第一、立刻将刚刚发生的爆炸事件与哨兵被刺事件上报给成都军区川藏兵站部、陆军第十四军司令部和守备第三团司令部；第二、立刻封锁整个兵站，重点看守后院爆炸现场与哨兵被刺的现场，等候军区派遣的查案人员；第三、暂时扣留兵站内的所有人员、包括当晚在兵站过往宿夜的军人和车辆。

在一阵滴滴答答的按键响声中、神情紧张的报务兵把这封揪人心肺的紧急电报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