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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蒙田随笔》的随笔
雪梨子
《蒙田随笔》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所喜爱阅读的书籍之一。我曾囫囵吞枣一目十行浏览过。工作后有点闲钱,又购置一册作为藏书。前次返乡整理家居杂物发现它,如老友重逢,悲喜交集。三十二年了,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于是带回悉尼作为床头的催眠之用。
一
重读此书,第一感是书中所引用的古希腊古罗马名人名言太多,而译者梁宗岱大师在书中对这些先哲几乎没有什么注释,加之当时翻译的人名与现在通用的翻译大都不一致,因此使用百度谷歌搜寻很困难,只能在维基百科的古希腊罗马的名人录中逐个按译音查对,费时费事。真“佩服”少年时代自己是怎的无知无畏、不求甚解将此书啃完?!
在蒙田所有引用的诸多西方先哲中,记得的仅剩贺拉司(现通译为“贺拉斯”)与西塞罗。倒不是我对这两位古罗马文学家有更多更深的理解,而是其后的日子里他们被提及。如西塞罗这个名字,就是在电视连续剧《黑冰》中被扮演大毒枭的王志文卖弄地引用过,一度消沉迷茫中靠影视剧来消磨时间的我,一下子想到曾读过的《蒙田随笔》,好生惭愧!但想想人家胡适也曾在外与损友们打茶围,在家陪老婆及沪上名媛们打麻将,也就释怀了。
不过,有些东西一经大脑的复现,记忆就深刻了。上个例子属于被动“复现”,还有一种是主动“复现”,比如雨后清晨,你看到窗外落花,想起读过的唐诗“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那么孟浩然的这首绝句你通常就忘不了啦;同样,清明时分你哄着孩子去给先人扫墓,返途中看到他们兴高采烈地享用着你给他们许诺--如一盒巧克力糖的奖赏,便可激起你曾读《千家诗》中“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的感叹。那么,宋人高翥的这首七律,你就十有八九会记牢。
一个常能主动“复现”诗句、往事的人,大抵都是些多愁善感的。这类人,记忆力通常要比一般人强一些,比如林黛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当然,多愁善感的人,寿命也较普通人短些。
二
蒙田认为“人确实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虚幻,飘忽多端的动物”(P4,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下同)。 人是个“虚幻”的东西,这个评价是比较中肯的,至少佛教对世上万事万物也认为“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人是虚幻,人生更是虚空。曾读民国诗人朱湘的诗,对评论家认为最好的几首如《葬我》、《采莲曲》均无甚印象,唯独记得他的另一首不太有名的《梦》,因第一句就让我震撼战栗:“这人生内岂惟梦是虚空?”
至于人的“飘忽多端”,是可以理解的。比如我们种植花木,只要朝向好、定期的施肥、浇水,它们基本上都会如我们的常识来生长、开花、结果、凋谢、来年有周而复始;对于任何动物,我们也可通过观察而总结出他们的行动规律,比如饥饿的海鸥见到游客扔下的食物肯定是扑上去,狼群见到羊群也会是分工合作,通过驱散、攻击最弱小的羊,捕获自己的食物的;只有人,尤其是有文化的人、聪明的人,在同一场景、面对同一情形,会做出各种不同的反应。你永远也不能指望某个陌生人面对眼前的场景会采取与你一样的行动,虽然你与他都是人;你也永远不要以为你熟悉的某个朋友甚至是亲友会笃定对某种情形采取你以为的必定的行动!要不,古人怎的有白发如新之感慨?
“飘忽多端”的人啊!
三
又,蒙田援引西塞罗的说法“预知必临的事于我们毫无益处,因为徒自苦恼是一件大可哀的事。”(P27)这又与鲁迅曾和钱玄同在北京的S会馆院子里的争论一样,鲁迅认为一个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铁屋子里熟睡的人,不久都将闷死,你将他们唤醒,而不得救,只能让他们感受临死的悲哀,那是一件极其可悲的事,对不起这些熟睡的人们。倒不如让他们沉睡着安乐死好了。当然,最后鲁迅半信半疑相信钱玄同的“忽悠”: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于是才有了《呐喊》……但很遗憾,鲁迅接着就开始《彷徨》……
不过,虽然西塞罗的话影响了许多的西方人,但欧洲的历史发展证明,更多的人还是抗拒宿命、孜孜以求的,就像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推着巨石上山一样,明知推到山顶后巨石会滚下来,但还得推,周而复始,乐此不疲。世间绝大多数的人都如此,中国的古圣也有“知其不可而为之”的说道。
而世界是荒诞的,人生就是一场折腾。有能耐的人都喜欢折腾,哲学家们爱折腾,折腾的是思想,艺术家们爱折腾,折腾的是自己。而雄才大略的政客最爱折腾,他们折腾的是治下千百万甚至上亿的“人民”……但终归如同西西弗斯推巨石上山,失败是不可避免的。只是他乐在其中,且青史留名。
加缪说“(西西弗斯)爬上山顶所要进行的斗争本身就足以使一个人心里感到充实”。因此人们“应该认为,西西弗斯是幸福的”。只可惜,那山坡上被巨石来回碾压的草木?……
突觉跑题,就此打住吧。
2019.06.28随笔杂感
2020.11.28重订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