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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农民母亲出身于中国东北的一个小山村,具有极好的记忆力,儿时的梦想是能上学读书,为了实现她童年的梦,她曾多次跪在我老爷面前恳求;在重男轻女的年代,保守的老爷终于被母亲的诚心所感动,她高兴地上学了。可是好景不长,日寇进村,她只上了7天学就只好退学了,但却能咏诵所学的所有内容;从此,上学成了母亲一生的梦想,后来她将她的梦想全部在儿女中实现了。
母亲是一个平凡又苦命的农村妇女,家庭贫困性情温和的母亲16岁失去了姥姥。因为姥爷爱喝酒,爷爷又会酿酒,18岁遵父命嫁给了我朴实、憨厚的农民父亲,母亲嫁到我们家受到了很大的苦难和委屈,经历了种种人生的艰辛,父亲虽是兄弟三人中的老大,但母亲还是受长辈的气,同时分担家里的大部分家务,爷爷是一家之主,一发脾气就要打人,奶奶又多爱挑剔,母亲在封建社会的大家庭中吃过不少的苦头。母亲本性善良、宽容,泪水和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所以母亲一直很后悔踏进我家的门,她常说若是在新社会,她会自己选人家的,可母亲的宽容使婚姻得以持续,生有十个子女,第一个存活的是我大姐,母亲当时惟恐没有男孩,于是收养了6个月大的我大哥, 我是母亲最小的孩子。不论多苦、多累,她总是要拼命供孩子们上学。她常说 “孩子能读多少年,我就要供多少年”。多大的信心哪!母亲靠着难以想象的顽强拼搏劲头,硬是靠养老母猪供我大哥读完了师范学校,以至成家娶妻,至今成为全村的佳话。大哥毕业后在家乡小学当正式人民教师40余年,其他子女最少的读了9年,最多的读了18年。
母亲一直是我生命的支柱,可靠的依托,记得小时候每次生病妈妈都会用各种民间药方手到病出,从没有去过医院,她总是及时给我们慰藉和温暖。
母亲为人热情、诚恳、乐于助人。我家经常成为外地亲友和陌生人来我们村看病的饭店和旅店,她任劳任怨,当时农民每个工分也只有3角钱。
母亲心地善良,她时常教导我们:“人要有良心,如果将来有人来我们家要饭,你们一定要善待他们,有多多给,有少少给,没有也要有好言语,哪怕吃口饭也行”多么朴实无华的话语!
母亲通情达理,她总是象老母鸡那样看护她的子女,教导我们不要做坏事,要善待他人,要看别人的长处,告诉我们不要抽烟和打扑克,但却意外地允许我们下相棋。
母亲很坚强,她总是把委屈和苦水留在梦中。记得多少次她在梦中哭醒。母亲很容易满足,虽然我们每个子女做的都不够好,可她总是心满意足。她常说:“我这辈子没白活”。
母亲总是为别人着想,可从不考虑她自己。每当做点好吃的,她常说的一句话是 “你们吃吧!我不爱吃”站在旁边微笑着我们香甜地吃。
母亲一生都为生存奔波,为儿女劳累,无论多大困难,她总是乐观面对挑战,她常说 “我是属鸡的,必须劳累奔波才能有吃的,不能吃等食”。有时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她只好出去要饭, 我吃着她要来的豆包觉得特别地香,至今记忆犹新。
夏季,多少次傍晚玩耍回家,我看到母亲坐在锅台旁煮她白天采来的猪食菜,,嘴里反复唱着 《 东方红》。
晚上,多少次醒来看到母亲仍在昏暗的油灯下缝补衣裳,母亲总是在没完没了地忙,全家7个孩子的衣食整天缠绕着她,我们的衣服鞋子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做衣服剩下的布料以及一些旧布料她都要小心地攒起来,然后打上糨糊做成厚厚的布壳,纳成鞋底鞋垫。她从不道一生苦,好象从来不知道疲倦似的。
小时候,记得妈妈一有空闲时间,总喜欢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包裹,层层小心打开,里面有一双崭新的黑色小皮鞋,她总是察完后收起来,可我从来没见她穿过,原来那是姥姥留给母亲的的唯一嫁妆。
每逢过年,妈妈一定给每个人1毛到5毛的压腰钱,虽然有时过了年就收回去了,可我们还是很高兴,盼望过年。因为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豆腐恼和冻豆腐,有时还能吃点肉。我总是检些废旧物卖,换些零花钱,偷偷买点鞭炮,因为父亲说 “ 谁家放鞭炮,跑去听声不就行了 ”可我还是喜欢自己放鞭炮的感觉。
上高中那年,妈妈特意为我做了一件新布衫,兰色的,就是有些大,可我还是特别高兴,因为那是我的第一件新衣服。
记得上小学时,母亲夏天卖蔬菜和绿豆牙;大冬天,母亲还步行几十里到矿区卖父亲用手扎的条埽,一心想让我能向矿区的小孩一样穿上暖和新面袄。后来虽然没有买,但我听了非常高兴。我的回报是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墙上贴满了奖状。
当时有的小朋友坐过汽车,去过县城,回来说县城如何如何好,我羡慕极了,梦想将来一定去县城看看。
16岁那年,我以全县第7名的成绩考入了县里唯一的重点高中。我也第一次离开家乡到县城读高中,每月12元的生活费(因为我家困难,学校每月给我6元的助学金)对我家仍是很大的负担。有一次,班主任陈老师看我穿的背心太破旧了,提出要送我一件新的,被我谢绝了。为了供我上学,母亲长年在冰天雪地里卖糖糊芦,甚至连过年也不间断。每次放假回家,我总是和母亲一起去卖糖糊芦,每次回来我们都兴奋的数着塑料袋中的那点硬币。母亲心肠真好,有的小孩哭着要买,可孩子父母没钱,这时候母亲总会高兴地送给他们一串做为礼物。
还有一次,大冬天,母亲背着一大袋粘火烧(一种用粘米面包豆馅烙的饼)硬是深一脚,浅一脚地找到了学校宿舍,路上不知摔倒多少次,我将食品分给同学们品尝,同学们都很感动。
1983年我考上了大学, 妈妈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是啊,一个普通的目不识丁的农民母亲,培养出一个大学生,这是何等地自豪和骄傲!当人们向妈妈流露出钦佩的目光时,又有多少人知晓妈妈为了我倾注了多少心血,流淌了多少汗水呢?。 同年家里盖了新平房。母亲不爱照像,后来在我们的劝说下终于在房前照了一张,这可是母亲第一张照片,我珍珍藏至今。
在南方上大学其间,为了节省30元(学生票)的路费,我很少回家,可每次回家我们都在田野中相见,母亲大老远发现是我回来了,放下手中的蓝子,径直向我跑来,把我抱在怀里,嘴里不停地说:“我儿子回来了,我儿子回来了”。每次回家,我一有机会就给母亲剪指甲和那双曾裹过了的变了形的小脚,她告诉我说:“ 裹脚可疼了,在旧社会,妇女不裹脚是嫁不出去的 ”多可怜的中国妇女啊!
每次离开家,妈妈总是站在路旁目送汽车离开,久久不愿离去,嘴里常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啊,在家千事好,出门万事难”。汽车渐渐远去,母亲孤单的身影也离我越来越远,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了,我仍能够感觉到母亲在那向我挥手,期盼着下一次未知的团聚。
母亲不辞辛苦,省吃检用,不停的劳动。母亲有一双巧手,能编织各种小工艺品、裁剪衣服和制做糖果。她将小买卖挣来的硬币换成纸币,天天数,天天盼,将积攒的钱买来布料和棉花,准备将来给儿子娶媳妇用。在婚姻问题上,母亲让我们自己作主,其标准是:“不图金山银山,人好就行”。哥哥和我先后结婚,母亲不偏不倚,每人给出1000元,这可是当时家里仅有的钱哪!其中凝聚了多少母亲对儿子的爱啊!
在父母和哥哥姐姐的支持下,1990年初我研究生毕业,选择了离家较近的沈阳工作,可每次回家看母亲都是来去匆匆,母亲为了能让儿子吃上她亲手做的饺子,半夜偷偷爬起来,怕出声影响我们休息,硬是用刀一点一点把肉馅压碎,一大早端上美味无比的热腾腾水饺。眼里含着泪,嘴里不停地说:“儿呀,下次回来要多住几天,不然就别回来了,还搭路费”。母亲还是想着钱,我不尤得想起小时候,母亲去二姐家串门,为了节省3角钱的路费,肩抗许多农作物经常步行几十里路的情景。
1995年,小哥在郊区买了楼房,从此母亲告别了土锅台的平房生活,不再为温饱和冷暖发愁,开始能享点福了,可母亲还是保持着节俭的传统。
1998年夏天,我带着母亲和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孙女游了一次北陵公园,母亲很开心,竟满足的说:“这辈子,死了也值”。后来我接母亲到我家,由于大家都工作,白天无人在家,母亲感到不适应,住了一段就回去了。
2001年末我瞒着父母亲,全家三口移民到加拿大。当时我和哥哥姐姐们商量暂时不告诉父母,怕父母担心,因为父母不了解国外是什么概念,就连我自己都不太确定,放弃国内很好的工作和职位,出国连住处都无着落,更别提工作了,怕母亲当时接受不了,出国后是通过电话告诉父母的,当然是报喜而不报忧了。当时我是慌称全家去广州工作,临行前母亲送给我们一叠她亲手用一针一线纳成的精制的鞋垫。虽然有的大小不太适合,但那一针一线,凝结了母亲多少的爱啊!
多年来,托母亲修来的福份,我们在异国他乡遇到了许多好人,信靠了上帝,重新学习,工作。生活虽不富裕,但都逐渐适应了平淡无奇的宁静生活。
小孙女很有出息,三岁学书法, 5岁学国画,多次在全国、省市少儿书画大赛获奖。比如1998年5月,获“爱我中华”杯世界华人书画艺术大赛少儿赛区金奖;1999年5月,在“科信杯”万名儿童书法绘画大赛中,获书法组特等奖;2000年6月,作品“大团圆”在第九届全国小百花少儿书法绘画摄影大赛中荣获幼儿组绘画二等奖。来加拿大后,小孙女进步很快,平均成绩均是A,不仅学会了英语和法语,还学会了弹钢琴,并在美国的华盛顿和加州以及加拿大的渥太华和蒙特利尔参加了多场成功的音乐会,受到一致称赞。
母亲为了照料父亲,过度的劳累使她衰老了许多。父亲于2005年5月26日去世,享年92岁。父亲去世后,母亲身体很虚弱,好心的大姐将母亲接到了清原县的家中,大姐以前一直在银行工作,现退休在家。有大姐的精心照料,我也放心了许多。
2005年11月中旬,我收到了大姐和母亲于11月3日照的相片,心里很高兴。稀疏的头发好象又白了许多,饱经风霜的脸布满了皱纹。温柔的手变得有些苍白,母亲那带有思念的微笑好象在告诉我说:“我很好,儿子放心吧”。
我常打电话给母亲,她老人家耳聪目明,思路清晰,在电话里听不出母亲年龄的变化,她只是挂念我们,他说录像中的我太瘦了,手也太细了,让我多吃点好的,别累着,要注意身体,她很想我们。她说在姐姐家住很享福,孩子们对她也是十个头的,让我放心,并嘱托多吃点好的,照管好小孙女。大姐告诉我母亲能活到100岁,大姐还告诉我说:“妈说我们不该瞒着她出国,妈妈说:“父母在,儿不远游””。母亲说得对,我太让母亲牵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