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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依次上了车,车里暖融融的的暖风吹来,把俩个人刚刚紧挑的神经一下车拉回了现实。姐姐用嘴捂着还没有完全回暖过来的手,用眼瞟了膘正襟危坐在驾驶室的丈夫。姐夫的眼角还有带着温度的泪迹。这下可给姐姐感谢之情特别发挥的机会,她从包里抽出了块纸巾,看姐夫腾不出手来,便凑到姐夫的脸旁,一点一寸的仔仔细细的擦试起来。那神态即像是一个母亲,又像是一个卑微的钦慕者。姐夫倒是很享受的接受这一切。一点也没有打断阻拦的意思。特意让这夫妻之间的互动持续进深下去。
再好的戏终究有结束的那刻,姐夫看俩人已经坐稳,特别是身后的小姨子已经开始不厌烦俩人之间的深情互动了。便发动起他那辆丰田的轿车来。只是这车开出去还没有两分钟,外面的天空骤变,突然一阵飓风席卷,这场像发了癔症的风几乎把地面上所有可以抬得起来的东西都吹走了。一时间风驰电掣的要把大地吞噬了般。紧接着就是一场铺天盖地的鹅无大雪。零星中还带着丝丝冰冷的雨滴。雨雪打在车窗上,窗户立即被一片片鳞片状的雪花布满覆盖,又立刻被雨融化掉。见到此景此状,姐妹俩面面相觑,心里有一种不能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两个人都在心里暗自庆幸着什么,又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姐夫口中的那个电话来:
“张中杰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一半藏一半了。刚刚还在红嘴白牙的说过我是叫你来的,我今儿都忙成了狗,什么时候又有腾出那闲功夫给你打电话呢?我就是得了老年痴呆,也该记得个那电话的眉目呀。你就顺嘴胡诌吧。满嘴跑火车,还专爱挑这个节骨眼上兴风作浪。”
这突如其来的雪虐风饕,不仅能见度在降低,而且外面的路况也很变得非常的糟糕,一边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聚精会神开车的姐夫,耳听得妻子又提起这事,这次还是没完没了的不肯作罢,不想再做太多的解释,无奈的顺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姐姐:
“你的疑心病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你自己打过的电话,反倒是不信了。倒问起我来,那你就自己看看,看看是不是你打来的,还告诉我让我在上次送你妈和小静去医院的那个拐弯处。这么快,你就都忘了,还是妈这一走,你真的速成了老年痴呆症呢?”
姐姐也不应他的话,拿起手机飞速的查开着。早几年这部手机因为姐夫的桃花不断,所以姐夫总换密码,现在夫妻俩和好了,这部手机的密码还是姐姐又重新编排好的,儿子的生日。不多不少,凝聚着俩人的感情。也连接着俩人的共同。直到现在一直没变。手机很快便打开了。姐姐低着头仔细认真的在通话记录里翻看着,即使眼睛怎么听从使唤,直直的翻找了半天,就是没有找到姐夫口中的那个电话。不禁把刚刚压下来的火又点燃了:
“张中杰 是我得了老年痴呆?还是你得了?本来该是夸你的事由,现在搞得像幽灵现身一样。”
刚说到幽灵现身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一下子垮了下来,好像自己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寻常,有什么不对劲。本来一个寻常的电话,又是一个该凑足了马屁的好事,姐夫怎么能会骗自己呢?那如果不是姐夫骗自己,电话通讯来往记录中怎么会找不到呢?难道真见鬼?一想到鬼,她的心又跟着抖了一下。鬼…… 母亲咽气了还不到一天,魂魄肯定还没有走远,人们都说鬼魂并不会马上远行,它还要在空中盘旋若干日,直到看到它的尸身化了烟,它的亲人眼泪殆尽,它才会依依不舍地告别阳间。如果是这样,母亲……兴许就游离在外边的某个地方,或者就在我们的身边。听我们说话,默默地感受着最后的亲情。
妹妹林静也观察到了姐姐的异常。接过手机来也找了半天。突然全身直冒冷气一字一字地从嘴里说着自己不认识的话:
“难道……真会是这样?难道……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吗?”
又从牙根里缓缓的挤出来了几个字来:
“姐夫你真的确定那是我姐姐的声音吗?你真的没有听出其他的声音来吗?”
“我们结婚已有三十多年了。我再连你姐的声音都听不岀来,那我成什么了?这不就是拐弯抹角的污蔑我的智商吗?怎么可能呢?电话通讯记录中没有找到吗?这可就……有点……事大了。”
姐夫不想把话点透,因为当着两个母亲的亲生女儿的面儿,再往下说下去就有些难看了。
场面一度沉寂了半天,直到姐姐开始按奈不住了:
“你说妈这是干什么呢?怕咱俩回家晚了没人接,还是怕…… ”
突然看了一眼外边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眼睛一亮算是知道了。眼睛里又泛出了湿乎乎的东西来。此刻她竟一点怕觉都没有。这个比听故事还要逼真的画面,怎么会释放在现实了呢?让她只觉得心头迭出一团团的涟漪暖流。那暖暖的东西也立刻传遍全身,她现在还有更多的愿望,迫切的希望这出戏一直就这样继续下去。母亲去了天上,还一直这样不舍的罩着她的孩子们。就是眼前出现了一个面目全非青面獠牙的鬼,她也不怕,因为她知道那鬼的骨子里永远藏着自己的儿女,永远担着儿女的过。也永远在尽可能的距离里努力罩着自己的儿女们。
“姐…… 本来觉得它像个故事,可是怎么越来越不像个故事了呢?真的……是?妈……她真的还没走,或者还没……走远,她还在一直回头张望着下面生活的咱们。还在使出全力来,尽力保护着咱们。人们都说头上三尺有神灵,那神灵就是放不下心的母亲。六十多年的儿女之情,娘胎里带岀来的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感情,怎让她一下子就放手呢?操了一辈子的心,那心怎让她一下子撇开,一下子就撒手不管了呢?“
这一下也真把姐夫惊吓到了,他索性也不再开车了,把车停在路边的一个稳当地方。从小姨子的手中小心翼翼的拿过来手机,此时他感到那小小的手机有千斤重万斤沉一般。是不敢看又不得不看,他急切而又紧张的翻找着那熟悉的手机通讯记录。随着时间的流逝,又吓到了自己本来已经提起来还没有放下的神经。这么说自己几个小时前的通话不光不是与老婆在通话,而且与自己熟悉现在又最为陌生的一个人,不……一个鬼在对话。这也太吓尿了自己。这也太惊悚到自己还在尚存的记忆了。惊悚到自己再也不敢碰自己的手机,好像那里鬼还没走。惊悚到自己不得不碰一下自己现存的身子,是否还真的依在?是否也跟着掺入了什么东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