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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是上海老克勒
回上海一个月,我家住的地方属于徐汇区湖南街道。现在街道还有自己的报纸,还是新民晚报代办,印刷和纸张都可以说是一流,一月一版,免费送到居民的信箱。
看到报纸上一篇报道,介绍湖南街道推出“老克勒带你逛马路”系列活动,邀请市民和到上海旅游的客人逛逛湖南街道,看看700多幢花园住宅、15条上海永不拓宽的马路,以及曾居住过政要名流的房屋,这构成了湖南社区特有的建筑风貌和历史底蕴。
看来这活动组织有其一定的意义, 但是“老克勒带你逛马路”这“老克勒”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很值得探讨。现在上海人中,哪些人是老克勒,过去的老上海,又什么人是老克勒,带着问题与几位真正的老上海一起讨论,我们对老克勒一词有以下一些见解。
湖南街道的报道里说,活动邀请街道优秀历史建筑人文学习团队的 “老克勒”,带领大家一起边逛边侃五原路上的故事。其中一位老克勒是今年70岁的陶XX老人,在五原路出生长大。“小辰光,阿拉和小伙伴会扒开大户人家花园的竹篱笆,钻进去捉蟋蟀。”
看到说当年扒开大户人家花园的竹篱笆,钻进去捉蟋蟀的人就是老克勒,我们这些老上海人觉得现在的事情是真正滑稽可笑了。想解放前后,每到秋天,我家花园的竹篱笆就不断遭到住在附近棚户的小孩的破坏,我们用上海话称这些小孩为小毕三或者小扯姥。想不到,现在政府封他们为老克勒了。
让我们对什么人能够挂上老克勒的称号,老克勒是褒义还是贬义作一些讨论。
首先,解放前,从来也没有听说有财有势的人与老克勒的称号搭界的,真正有财有势的人家的子女,所谓小开也不会被加上老克勒的名号。
现在有对老克勒一词的解释往往是;“老克勒”中的“克勒”是外来语,是“Color”彩色的意思音译过来解释的,也有Class作等级、阶级解释的。
老克勒实际在上海话中并不是如描述中的外来褒义词,真正的克勒其实是上海话的“壳啰”,意思为“壳子,空心外壳”,老克勒就是老壳啰,用来骂人的,跟脱底棺材是一个意思,指年纪大了,只有骨架的实指。当笑着骂别人“侬只老壳啰”的时候,站在一旁的人就会问起什么意思,为了掩饰而使用这样所谓的外来词,久而久之将口语中不好说的文字壳啰改成了克勒就形成了克勒海派语言的概念。所以老克勒实际上是对社会上一部分人或者一群人的贬义称号。
有一说法,说老克勒一词从英语old clerk来,按意思翻译,应为“老白领”,是指在银行、律师行、会计行工作的职员,在旧上海,专指在洋行工作的白领。
一位老上海人说,记得旧上海时,生活着一群人,人们称他们为老克勒,老克勒的生活是悠闲无所事事的,行动是装得雅致的。举手投足间一定流露出自己是贵族的身份。在上海滩,他们并没有宽敞的洋房和漂亮的花园,但是外出一定穿花格子的衬衫、裤子上的两条熨线是一定要有的、皮鞋一丝不苟擦得非常亮。他们再穷,也会保持一种绅士的风度和生活状态,在想象的空间里,消费西方文化。
老克勒们有着自己的朋友圈子,彼此有着共同的语言。平常老克勒们聚在一起,就在一处破旧的洋房里举办舞会,喝的一定是咖啡,海阔天空的闲聊,或听着老唱片的爵士乐,自我欣赏翩翩起舞。
根据这样的说法,老克勒应该是受过西方文化熏陶的一群人,他们不是有钱人,经济上都很急遽,是依附在旧上海官僚资本家和民族资本家外围圈子里的,在不断寻找生存机会的知识分子。
现在的上海,依然还有不少这样的老克勒的存在,然而作为旧上海旧文化的最后一代。老克勒们犹如最后的贵族,逐渐淡出在现代化上海的舞台,而这些没落贵族的后裔们,也绝大多数都已经趋向平民化了,旧上海的老克勒们终于淡出社会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