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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会成立文革博物馆吗?》
去博物馆最大的收获就在于参观的过程中能触发人无意识中的很多想法。纽约交通博物馆超乎我意料之外的有意思,不管是细微的标识还是巨大的老车厢,都带给我对当时那个时代的无限畅想。
回家的路上一边开车一边不无感慨,美国尽管历史很短,和动不动上下五千年的中国无法比,但是美国却珍惜自己的历史,不管那个年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从艺术到生活到科技到人文自然都有详尽罗列的博物馆。在这一点上中国无疑是欠缺的,不说那些久远的朝代无法考证,就是发生在近现代的很多事情都已经在时光中模糊。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会想到文化大革命这个对于新中国很特殊的一个存在。前后经历差不多十年,其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太多和当下迥然不同的生活状态,可是因为很多方面的缘故,我们的国家好像选择了漠视和人为遗忘这段历史。曾经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正在逐渐老去、逝去,而我们的下一代几乎都不知道就在离他们并不久远的年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所谓的政治家怎么想,我个人认为这是很可怕的事情,一段历史不管对还是错可以留待后人评价,但是不能麻木的刻意遗忘,如果一个民族连自己曾经发生过什么都无法面对,都无法对自己的子孙坦诚的呈现出来,甚至把一段历史变成一个忌讳,这样的民族难道真的会强大起来吗?
如果我们中国能够成立一个文革博物馆,里面就专门收藏这十几年间的一切事物,有图片、有资料、有实物,我想这应该并不难。比如中国很多地方还保留着不少各种姿态的毛泽东雕塑,但是随着各地城市的发展扩建,原来在那些工厂里面或者城镇里面竖立着的毛主席像就变得有点鸡肋,砸毁肯定是不敢的,但是放在原来的地方又阻碍了各种规划,有时候只能找个角落或者仓库搁置。如果有了博物馆,那这些雕塑就完全可以移到博物馆,里面可以专门搞一个场地陈列这些各种大小、各种姿态的毛泽东雕塑,就好像交通博物馆的那些车厢一样,让我们的下一代看看一个人的雕塑居然有那样大小不等、姿态不同的存在,这难道不是一个很有意义的事情吗?
还有那十年间的很多资料,比如每个工厂每个工人上班都要早请示晚汇报的仪式,现在的孩子就理解不了,但是在那个特殊的时代就是必修课,还需要人手一本毛主席语录,还有每个人都必须佩戴毛主席像章,还有批斗,还有游行,还有文功武斗,还有大字报,还有忠字舞等等。如果有足够的录像资料,甚至可以有一个独立房间滚动式播放这些录像,这样的一种表现行为就很接近现代波普艺术的感觉,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吗?
这样的一个博物馆并不需要去表述对错和立场,只是老老实实、原原本本的去陈列就足够了。让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通过这个博物馆知道我们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什么,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吗?
当我兴奋地把这些想法告诉我的先生时,却被他嗤之以鼻,他认为我是用文人的天真,画家的浪漫,还有女人的单蠢去想这件事。如果真的要成立文革博物馆,第一个避免不开的就是政治,这段历史是无法单独拎出来像一张画、一个古董或者哪怕像节车厢一样的去陈列出来的。更何况当年的那些红卫兵现在还正在重要位置待着呢,他们会怎么看待这段历史,以及自己在这段历史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他们愿意去面对吗?所以想去做文革博物馆的人没权利,有权利去做这个事情的人又不可能去做,所以中国,起码当下的中国是不可能有你所想的这样理想主义的文革博物馆。
听了这样的一段话,不可谓不沮丧。在纽约每次去不同的博物馆,或多或少就会想到中国的博物馆,其实中国并不缺少博物馆资源,可是我们真的有珍惜这些资源并且愿意去静下心来不带任何功利性的去保存下来,并且不带改动原本的留给我们的子孙后代吗?
当然,中国有好的博物馆,几乎每个城市都会有叫得上名号的博物馆,但是这远远不够,每个城市除了以城市命名的博物馆以外,还有其他的特色博物馆吗?也许曾经有的,但是在经济利益的驱使下,这些博物馆早就变质了。因为一个博物馆并不能带来太多的、太大的经济利益或者政治利益,他们(她们)需要的是当下的、可见的利益,这是任何一个博物馆都无法提供的。所以很遗憾的,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中国,博物馆文化被淡漠的忽视了,多遗憾的一种漠视呀!令人揪心却无奈,只能期望真正强大起来的中国,能够从容的面对一切曾经发生过的历史事件,也期待我所想象的文革博物馆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的矗立在中国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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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所用全部图片都是我的好友成文军所拍摄,他是特别有思想的独立摄影人。他从1981年开始至今一直致力于拍摄全国各地的毛泽东雕像。几十年来他走过全国122个市县镇,拍摄了225尊毛泽东雕像,其中180多尊建造于1970年之前。这些雕像见证了中国社会几十年的风风雨雨。
一度遍布全国的毛泽东露天雕像,曾是文化大革命社会特色的最为集中的承载之一。无论雕像的塑造水平及形态如何,每一尊都是对周边环境的一个刻划。当历史发生变迁时,毛泽东雕像成了历史记忆的具体存在,如果它还被保留,它就是对往昔岁月的一种召回的痕迹。当然,周边环境的变化,也让雕像成了比对时序伸展的一种标尺。
如果有耐心的朋友不妨认真看下面的照片,看看这些雕塑是在哪个城市所拍摄,是不是有您曾经特别熟悉的存在。通过这样的一种镜头解读出很多有意思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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