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的芭蕾情 ---写在女儿高中毕业之际 （上）

离小女儿的高中毕业还有一个多月，当女儿在电话里告诉我们，医生说她还是不能开始跳舞，接着她轻轻地说出她决定去McGill的时候……. 我忍着眼泪鼓励她：无论是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她…….。我们知道女儿做出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艰难，她为之放弃了自己钟爱并坚持了十五年的芭蕾，可是过度的努力，让她从去年十月开始的shin fracture 一直处在治疗中，没有痊愈。医生都难以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自己打车去医院，周旋在医生、labs、和物理理疗师中间，一切都有条不紊， 虽然在每次医生的医嘱中一次次地强调，她下面的四周里不可以跳舞，但是女儿都能在医生诊所里，或跟我们的通话中表现出镇定。我们也只是通过姐姐，了解到她的难过和伤心。…….

   小女儿从三岁半开始学习芭蕾，当妈的当时只是想让她通过芭蕾的训练塑造一下体型，但是无心的插柳，却让女儿五岁那年参加的一幕芭蕾舞表演而深深地改变了。女儿被选出来作为八个小花童参加了在当地《绿野仙踪》的芭蕾演出，那次的舞台经历让女儿从此爱上了芭蕾。有次女儿对我说：妈妈，你知道我站在舞台的感觉吗？我会忘记一切，好像整个舞台都是我的，那种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在这么多年里，除了学校停课或受伤外，哪怕是发烧感冒，女儿都要坚持去上芭蕾课，也正是女儿的这份执着，我们做父母的才会一直支持着她。

   女儿小的时候，我们也跟众多的华人父母一样，送她去学过画画、钢琴、小提琴、芭蕾、中文学校、网球……,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也一样一样地让她放弃，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芭蕾。记得在她七年级的一天下午，她放学后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到五点钟的时候，照例送她去跳舞，那时候她每周要跳五次，除了礼拜六是上午九点到十二点以外，其它时间是下午六点到九点。我们跟另外四家carpool, 所以女儿一般要五点半左右离开家，晚上九点半才到家。

   这天晚上回来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地洗澡睡觉，而是说要做作业。我本来就希望她能继续学小提琴而放弃芭蕾，结果芭蕾还占用她那么多的课余时间。所以就问她放学回家后她做了什么，女儿一贯的诚实，那天也是很诚实地说，她回来后在楼上上网玩的……， 我对她说，我今天不会骂她，但是她不可以继续做作业了，每个时间段有每个时间段该做的事，下面的时间是睡觉的时间，至于作业，她可以告诉老师，为什么没做。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们会停止她的芭蕾课。女儿生气地收拾好书本，洗澡完了后就睡觉了。

   我不知道女儿第二天是怎么把作业补齐的，事实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直到今年去女儿学校参加家长会，dorm parents都是把女儿作为善用时间的典型介绍给家长。

   在女儿七年级的暑假，她被加州Long Beach Ballet 的六个礼拜夏令营录取，这是她继十一岁在亚特兰大芭蕾夏令营之后的又一次独自出门，而且这次是自己先飞到加州，在加州进行三个礼拜的强化训练，然后随团去香港，从香港到广州，在广州芭蕾舞团调整和排练之后，就去内地各处演出。

   女儿具体去过哪些地方，我想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但是正是这次在国家大剧院与中央芭蕾舞团一起的排练，让她坚定了把芭蕾继续跳下去的决心。女儿在学年结束前，我们当地的芭蕾学校就要她在新学年里，进入最高一级的班上，这个级别之后就是专业级别的初级，也就是说要经过考试，被录取后进入全时间的训练。女儿心里明白，自己年龄小，还有一年才能上高中，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四年高中，她得待在同样level的班上跳四年同样的内容，那样是她不愿意的。于是她跟姐姐说了自己心里的结，但是她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去做。在中国的那段时间，她又跟姐姐说了她的愿望，在姐姐的帮助和建议下，女儿决定报考波士顿的一家艺术学校。

            一天，  老公下班后看到邮箱里有一份艺术学校的材料，他电话问我是不是去要的这份材料。我当时跟老大一起在国内我父母处，小女儿随团也在国内。我告诉老公，我都没听说过，怎么会去要？后来跟女儿通电话，才知道是她在国内时在网上向学校索要的，她要我们留到她回家后给她。待到她回家后，我们把材料给了她，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期间女儿把成绩单，两个芭蕾老师和两门学科老师的推荐信跟申请表都陆陆续续寄到了学校，到年底的时候，学校告诉她，他们会有人在一月的时候来我们当地的芭蕾舞团面试她。我们直到那时还以为女儿只是闹着玩，不可能被录取的。等到面试结束，大概在三月初的时候，学校过了发榜日期，女儿还没等到任何消息，她有些着急了，再加上上课期间不能打电话，她问老公能不能去问问学校，结果学校说他们只收到一份学科老师的推荐信。还在等另一位学科老师的推荐信。于是赶紧提醒那位学科老师把推荐信在学校传真过去了。没过几天女儿就收到了录取通知，到那个时候，我才醒悟到，她是真的要离开家去追寻她的芭蕾梦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天天独自躲在一旁流泪，我不舍得她这么小就离开我们，可是我们又不能因为自己感情上的放不下而扼杀了她去追寻自己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