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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2020大选是近代美国最激烈的一次选举。撇开负面攻击和抹黑,本届大选的积极作用是投票率大幅度增加:超过一亿六千万美国人投票,投票率将突破67%、为120年来最高的投票率(1900年大选的投票率是73%)。
历史上投票率低的亚裔在本届大选开始积极参与,投票率大幅度提高导致亚裔在某些摇摆州起了关键作用,譬如乔治亚亚裔的投票率跟上届大选相比增加了91%;在《亚裔选民是否助拜登在乔治亚翻蓝?》里,我得出结论说“拜登在乔治亚胜出、亚裔选民起了决定性作用”;下面转载的两篇文章似乎赞同这个观点。
去年亚裔人口达22米,其中华(中港台)、印(印巴孟斯)裔最大,各超过五米;菲裔也超过四米,而越、韩、日裔,也各在两米左右。现在亚裔已经占美国总人口的6.5%,合格选民也占到了5%;传统上亚裔集中居住在都会区,譬如加州亚裔已经接近15%、硅谷更是超过了30%,即使在红州经济发达的都会区如休斯顿、达拉斯和亚特兰大,亚裔也超过5%了。作为人口增长最快的族群,其合格选民的比例只会越来越高;如果亚裔保持今年的投票率,必将成为美国不容忽视的政治力量。
今天看到两篇介绍华人和亚裔有关选举的文章,觉得挺有意思。
「纽约时报」这篇文章的作者阮清越Viet Thanh Nguyen是美国文理科学院的院士(华人院士包括:胡适、钱学森、杨振宁、李政道、吴健雄、丁肇中、李远哲、丘成桐、朱经武、朱棣文、何大一、张首晟、施一公等)、南加州大学民族研究领域的教授,其小说处女作《同情者》获得了2016年的普立兹小说奖以及许多其它奖项;他同时还是「纽约时报」等众多媒体的专栏作家。阮清越是越裔美国人、越二代,无党派;从他的观点看,他倾向民主党;有意思的是,虽然亚裔总体来说支持民主党,多数越裔却是共和党选民;阮的政治倾向可能反应了二代三代亚裔越来越关注社会和经济正义(即传统说法中的“左”)。
BBC的文章中提到一个北京人,其转变和我很相似。
从中国来到美国近30年的肖宇是共和党员,过去曾帮助共和党人竞选公职,但是今年,他不仅在总统大选中支持民主党拜登,还在积极组织华人群体帮助民主党人竞选参议员,原因在于【川普“把共和党绑架了”】(与肖相似,大多数情况下我都是保守党选民,并在2017保守党魁选举中做义工,见《晒晒我的选票…保守党候选人政纲浅析》)。譬如共和党一贯注重财政责任,需要平衡收支而不能无端大量举债。但在川普执政的四年里,“在经济这么好的情况下,美国国债一次次冲顶,无法控制,在疫情之前就已经如此了。”;又如多年争议不断的堕胎议题,基于共和党“小政府”的理念,个人管好自己的事情,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享有充分自由,不受到他人和政府干预,因此“堕胎完全是个人私事和个人权利,应该留给本人和他们的医生决定”;过去四年里,反堕胎势力不断增长,包括乔治亚在内的许多州出台了严厉的堕胎限制令。肖宇认为,川普利用堕胎议题“绑架了基督教领导,加剧了国家分裂”。
这一点我多说两句。我同意肖宇,不过也认为基督教特别是福音派领袖为此而鼓动信徒积极介入美国大选是另一个问题。水门事件后,备受尊重的葛培理牧师Rev. Billy Graham 曾经说过,牧师不应过于迷恋政治家和党派政治。 “回首过去,我知道我有时越界了,现在我不会再这样做。”;跟父亲不同,葛福临牧师Rev. Dr. Franklin Graham不仅积极介入党派政治、并指导信徒如何投票,而且为达到目的通过媒体传播不实信息、有时甚至直接引用某功的谣言;其后果当然是大多数福音派信徒投川普的票,却也造成了外界对福音派的质疑和福音派自身的分裂。
我认为福音派应该反思,这样深度介入美国政治是否恰当。
过去几届大选,亚裔多支持民主党;但是历史上并非如此,譬如1992年,55%的亚裔选老布什、只有31%选比尔·克林顿。
自金里奇始,共和党越来越重视铁盘,并以此帮助共和党大胜1994中期选举和2000大选小布什战胜高尔。
但是忽视中间选民并非上策。美国的现实是,白人的低生育率和移民政策导致有色族裔占总选民的比例越来越高,长此以往,共和党最终将被边缘化。
和肖宇一样,我信仰不干预和小政府;随着共和党回归基本面,众多转投民主党的亚裔有可能会回来支持共和党;我非常希望共和党回归林肯、老罗斯福和里根,增加对中间派和少数族裔的关注,从而有更多的亚二代、三代支持不干预和小政府的共和党政纲。
BBC:美国大选助摇摆州翻蓝后,佐治亚华人转战该州参议员复选
斯影 BBC中文记者 2020年12月18日
从中国来到美国近30年的肖宇注册的是美国共和党,过去曾帮助共和党人竞选公职,但是今年,他不仅在总统大选中支持民主党拜登,还在积极组织华人群体帮助民主党人竞选参议员。
肖宇所在的佐治亚州(Georgia)目前是全美国的焦点。前副总统拜登在总统大选中击败了对手特朗普,但在参议院中,共和党和民主党分别获得50和48个席位。最后两个席位在佐治亚州,仍然悬而未决。1月5日将在该州举行的参议员复选决定了未来四年参议院的主导权,如果民主党能获胜,将为拜登政府强力有效执政奠下基础。
“美国过去四年非常两极分化,如果参议院继续由共和党控制,拜登很可能一事无成,那么四年后Donnald Trump可能卷土重来,”肖宇在BBC中文的访问中说。他认为共和党当前的很多方针背离了他的想法,到了“拨乱反正”的时候。
崛起的亚裔力量
美国总统选举重新计票后,民主党的拜登在佐治亚州以1.2万多张票的微弱优势领先特朗普,支持率比四年前希拉里竞选时大幅增加,这也是该州自70年代以来第二次“翻蓝”(上次在1992年)。
根据AAPI Data,在佐治亚州,美国亚裔选民占全体选民的4.7%,这相当于近23.8万名选民,足以决定这个摇摆州的选票数。根据Votebuilder的统计,截至11月18日,亚裔注册选民总数约为19.3万人,其中约12.4万人参与了投票,参与率为64.56%。
Target-Smart的分析显示,今年佐治亚州的亚裔选民投票率比2016年突增了约90%。根据人口统计,在该州亚裔人口中,华裔是第二大群体,占亚裔总人口的15%。
旧金山州立大学研究亚裔族群的教授张华耀(Russell Jeung)对BBC中文说,“亚裔选民不仅帮助了拜登当选,还能够使美国参议院摆向民主党,继而在公共卫生和新冠病毒大流行、经济复苏、气候变化、种族公正以及移民等关键议题的政策制定上发挥重要作用。”
在此次参议员复选竞争中,现任共和党参议员莱弗勒(Kelly Loeffler)和珀杜(David Perdue)分别与民主党人沃诺克(Raphael Warnock)和奥索夫(Jon Ossoff)展开竞争。竞选造势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两党的竞选团队都在该州投入了大笔资金,有可能成为美国历史上最昂贵的参议员选举。
中国因素的影响
今年美国选举中佐治亚州的亚裔选民投票率将近翻了一番,其中中国因素是影响他们、特别是华人选民的一个重要原因。
疫情期间,特朗普坚持使用“中国病毒”(China virus)一词来指代新型冠状病毒。批评人士认为,这可能导致在美国的华人、甚至整个亚裔群体受到污名化。
“‘中国病毒’一词将这种疾病种族化,华人被指责为该疾病的罪魁祸首。约有三分之二的亚裔美国人表示,当前一连串的反亚裔种族主义是他们投票的动机”,张华耀教授说。张教授的团队从今年3月展开“停止仇视亚裔”(Stop AAPI Hate)调查,目前已经收到数百起亚裔遭到敌视的案例。“在这些事件中,作恶者像鹦鹉学舌似的效仿特朗普的仇恨言论”,他说。
居住在佐治亚州的华人金瑾20年前来到美国,以前不太关心政治,今年首次投票,并且首次担当组织者协调华人助选。她决定站出来的一个主要原因是,特朗普口中的“中国病毒”令她感到华人在美国的生存环境受到威胁。她在读小学的女儿被同学问到,是不是她妈妈带来的病毒,这让她感到难过。
金瑾不仅支持拜登当选,还帮助民主党参议员候选人拜票。她看到今年9月17日,国会众议院通过了华裔民主党议员孟昭文(Grace Meng)提出的一项议案,呼吁公职人员谴责敌视亚裔的言行,并要求执法部门调查仇恨犯罪。该议案得到民主党243票全票支持,而共和党中只有14票赞成,163票反对,最终没能递交参议院。
“虽然这个议案仅仅是表态,但民主党全部通过了,说明他们坚决支持谴责对亚裔的仇恨行为,那我们当然要去支持民主党了”,金瑾对BBC中文说。在过去两个星期里,包括她在内的20多名义工团队寄出了5500多张明信片为民主党候选人拉票。
美中交锋中的华人
根据AAPI Data,在佐治亚州亚裔人口中,华裔占亚裔总人口的15%,约为7.5万,仅次于印度裔15万人。就人口基数来看,华裔本身很难在反转参议院中起到决定性作用。不过,不管是哪方阵营,今年华人的投票热情似乎都比以往要高。美中两国因意识形态差异和大国竞争而引发的激烈冲突,令在两地都有生活经历的华人真切地感受到了火热的政治温度。
“以前美国政治对华裔没有太大影响,今年由于川普和疫情,华人社区被动员起来。我们在总统选举中起了很大作用,也说明只有通过参政才能够发声”,从中国来到美国30多年的倪健对BBC中文说。
过去两年里,美国在多方面围堵中国,从2018年贸易战开始,扩展到科技、军事、媒体、教育等领域。针对香港、新疆等涉及人权的议题,美国国会通过一系列法案,授权政府对可能侵害人权的人实施制裁。国会还通过旨在增强美台经贸往来的“台北法案”,而中国将台湾视为“核心利益”。
今年7月,特朗普政府要求中国关闭驻克萨斯州休斯敦(Houston)的总领事馆,几天后,中国以关闭美国驻成都总领事馆予以回应。美中两国关系跌至建交后的历史冰点。
金瑾运营一家国际教育机构,从事美中两国教育交流。疫情造成国际航班中断以及人员流动减少直接打击了她的业务,加上美中关系恶化蔓延到教育领域,赴美中国留学生人数锐减,她的公司雪上加霜。“生意少了九成”,她说,这是她反对特朗普的另一个原因。
目前美国两党形成共识,认为中国是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即便拜登政府上台,也会在很多领域继续对抗中国。许多分析指出,与特朗普不同的是,拜登将联合盟友对抗中国,并且在香港、新疆等涉及中国人权状况时强力施压。
多位来自中国大陆、支持民主党候选人的华人受访者说,他们希望拜登上台后,美中两国朝着合作的方向发展。部分人表示,因担心中国大陆亲人的安危或与中国有关的利益受损,不愿意评论中国的人权议题,并称对香港、台湾事务不太关注。
80年代末来美国的倪健说,他支持中国朝着“更民主、更开放”的方向发展,但“至于怎么走,大家的做法可能不完全一样,(中国)不一定按照美国的民主制度来做。”
倪健说,拜登在奥巴马任期内担任副总统时,对华政策并没有打出特别强硬的“民主牌”,因此他认为,拜登政府也不会这么做,而是会“集中精力和时间处理美国国内的事务。”
转向支持民主党的共和党华人
除了中国因素,美国国内的问题也左右着华人的选择。
90年代初来美国的华人肖宇说,过去四年“过得最不愉快”。他原先任职的公司今年首次公开募股,他也通过自己持有的一点原始股加入。在疫情重创美国经济时有所收益,原本应该高兴,但他说,美国政治环境的恶化令他无法振奋起来。
“打开电视就看到政客在对骂,Donald Trump在撒谎,美国民主不应该是这样”,肖宇说。他操着一口浓重的北京腔,说话直来直去,语句中还时不时夹杂着英文。
肖宇居住在佐治亚州琼斯溪市(Johns Creek)已经23年,作为一名注册共和党员,他曾主动参与共和党的活动,并帮助共和党人竞选公职。2015年初,他自愿鼓励并带领华人在佐治亚州议员第50区议员选举中,帮助拉芬斯伯格(Brad Raffensperger)在复选中以100多票获胜,此前他落后26票。拉芬斯伯格目前已成为佐治亚州的州务卿。
同一年,肖宇担任市议员竞选的官方竞选总干事,经过八个月的初选和复选,帮助一位共和党台湾裔候选人取胜,成为该县首位华裔市议员。
肖宇回顾那时做政治筹款时的经历,“高高兴兴像过节一样”。但这次,不同阵营的华人在社交媒体上对立起来,甚至彼此用言语攻击,令一些人多年的友谊破裂。而在现实中,支持民主党的华人相对沉默。
“我们华人社区被分裂了”,肖宇说,他在今年的筹款名单上没有公布捐款者的名字。
早餐,面对国旗宣誓,”他说,会议通常会邀请共和党候选人讲解竞选理念,或嘉宾阐述共和党的执政理念。肖宇几乎是这里唯一的亚裔,但从未感觉到被排斥,并且被邀请帮助共和党候选人接触亚裔社区。
特朗普当选总统后,肖宇逐渐感觉这样的早餐会“变味了”。许多候选人或者嘉宾的讲话变成了“特朗普式的咆哮体”,这令他联想起中国文革式的大批判。
不仅如此,肖宇还认为,传统共和党的许多观念已经有所转变,特朗普“把共和党绑架了”。
他举例说,共和党一贯注重财政责任,需要平衡收支而不能无端大量举债。但在特朗普执政的四年里,“在经济这么好的情况下,美国国债一次次冲顶,无法控制,在疫情之前就已经如此了。”
又如多年争议不断的堕胎议题,肖宇认为,基于共和党“小政府”的理念,个人管好自己的事情,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享有充分自由,不受到他人和政府干预,因此“堕胎完全是个人私事和个人权利,应该留给本人和他们的医生决定”。
过去四年里,反堕胎势力不断增长,包括佐治亚在内的许多州出台了严厉的堕胎限制令。肖宇认为,特朗普利用堕胎议题“绑架了基督教领导,加剧了国家分裂”。
“不能只坐在那打嘴仗,要出来做点事情”,这一想法令他再次走上助选之路。这次,他转而支持民主党候选人。
今年11月,肖宇自愿为华裔民主党欧晓瑜(Michelle Au)谋划选举策略,并召集华裔筹款。这位麻醉科医师最终当选佐治亚州参议员,成为该州立法院243年历史上首位华裔参议员。“不是我变了,我仍然是我,但是共和党的很多方针背离了我的想法,特别是以Donald Trump为代表的”,肖宇说。他认为现在是“拨乱反正”的时候,美国应该“重回正确的轨道”。这包括继续与中国接触、重新加入治理全球气候变化的《巴黎协议》、友善对待移民、推行适当的医疗福利等。肖宇说,将来自己仍有可能回到支持共和党的路线。
“初选时投入了大笔钱”,肖宇谈起他的竞选策略滔滔不绝。当其他候选人由于初选时没有本党对手而保存实力节省花销,肖宇建议欧晓瑜孤注一掷把筹款全部花掉。原本不知名的欧晓瑜脱颖而出,在新冠疫情高峰期利用她的医生身份打响了知名度,在随后的大选中顺势胜出。
在分裂中争取“中间选民”
美国目前陷入严重的两极分化,有关移民政策、社会不公、城乡差异等问题的争议被放大,电视媒体和互联网上弥漫着相互指责与仇视,甚至滋生了虚假信息和阴谋论。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华人社区。
华人退休教授廖碧兰从事美术专业,之前从未想过参与政治,但在中国社交媒体微信群里的 “骂战”将她卷入政治漩涡。
廖碧兰多次在微信群里转发有关拜登和民主党的政策,遭到许多反对者言语辱骂,并多次将她踢出群组。但她继续组织网络活动,并制作提前投票的视频呼吁华人投票支持民主党。
“川普摧毁了我的美国梦”,廖碧兰对BBC中文说。她在2000年来到美国,当时已经人近中年,不会说英文。在接下来近10年中,她重读学位,进入学校教书,并成为教授。
50年代出生的廖碧兰曾经看着父亲在文化大革命中受难,自己和家人也受到连累。她说美国目前的分裂与斗争令她回忆起不幸的童年经历,不希望晚年重蹈覆辙。
廖碧兰四年前搬到佐治亚州的格威内特(Gwinnett)县。这是该州最富裕的县,总人口排名第二。这里拥有该州最多的亚裔人口,约10万人,占该县总人口的12%。
6月底,拜登竞选团的全国性组织“华裔支持拜登”(Chinese Americans for Biden)留意到廖碧兰,邀请她组织义工帮助竞选。在随后的几个月里,60多岁的廖碧兰与数十个义工一起设计明信片、打电话拜票,并在疫情下亲自上门通知退票的选民修改信息。
在美国国会和地方选举中,复选的投票率普遍比初选低,加上拜登在总统大选中取胜后,一些民众希望参议院得到权力制衡。包括华裔在内的亚裔“中间选民”成为两党争夺的对象。
马里兰大学亚裔美国人研究系教授Janelle Wong对BBC中文说,“亚裔美国人倾向支持民主党,投票给拜登和特朗普的比例约为2:1。看起来佐治亚州的参议员竞选结果会非常接近,所以每一张选票都很重要。两党都应该争取亚裔选民的支持,他们的力量此前没有开发出来,但却是一支新的政坛力量。”
这也促成肖宇等人成立了名为“鼓励华人参政行动”(Chinese American for Political Participation)的团体,以举办讲座、放映电影、邀请嘉宾座谈等形式,号召不同行业的华人参与讨论美国政治。他们的主题涵盖医疗卫生政策、候选人的背景和政见、申请缺席邮寄投票程序、中美关系下华裔群体的处境、媒体在大选中的作用等。
“如果我们一开始立场鲜明地支持民主党,就等于抛弃了一个阵营,可能作用不大,所以最后选择了相对中立的角度来做这件事,”论坛的组织者倪健说。他还担任亚特兰大中国商会的会长,并管理一家跨国企业。
倪健认为自己的立场“中间偏左”,在经济上倾向支持市场经济,认为个人富裕的同时也为国家和社会创造财富,在福利政策上倾向保障弱势群体的利益,包括实施全民医疗保险。他将特朗普在选后不承认败选比作一个“第三世界的独裁者”的行为,认为特朗普忽视环境保护、不尊重媒体等行为是对“美国的民主和法律制度的最大威胁。”
在本月初结束的为民主党参议员候选人征集筹款中,肖宇的团队没有达到官方竞选团队所设定的5万美元的筹款目标,这意味着不能邀请到国会议员、州务卿等人单独为华裔选民举办造势大会,即使只是网络见面会。最终华裔被并入整个亚裔群体,在15日共同举行造势活动。
肖宇在反思时说,支持民主党的华裔群体缺乏有系统的社区组织和领袖,导致这次没能在全国范围内传播讯息。他对此感到遗憾,也认为崛起的华裔在美国政坛上的力量不该被忽视。
研究亚裔的教授Janelle Wong说,“在华裔美国人中,右派确实通过动员将声音突显出来,特别是在社交媒体平台上。这种策略在华裔左派中不太常见。左派华裔仍在努力追赶右派所表现出的组织水平。”
不管怎样,这些第一代华人移民希望他们的参政经历可以激励下一代,为争取华裔群体的权益早日步入政治舞台。
纽约时报:亚裔美国人政治联盟教给民主党人的事
阮清越Viet Thanh Nguyen 2020年12月18日
在联盟政治中,联盟的每一部分都很重要,尤其是当选举临近的时候。对民主党人来说,亚裔突然变得关键起来:他们是美国选民中规模增长最快的种族或民族群体,占选民总数的4.7%——足以影响佐治亚州总统竞选的结果,乔·拜登(Joe Biden)在那里大约以1.2万张选票的优势获胜。
出口民调显示,在全国范围内,亚裔选民支持拜登和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比例约为2:1,标志着数十年来亚裔选民向民主党的靠拢。(1992年,55%的亚裔投票给乔治·H·W·布什[George H.W. Bush],31%的人投票给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有理由相信这种转变会持续下去:虽然有三分之一的亚裔投票给特朗普,但在18岁至29岁的亚裔中,有83%的人投给了拜登。
亚裔活动人士认为民主党没有对他们的社区给予足够关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亚裔可以提供怎样的经验给民主党呢?尽管存在许多分歧,但他们有能力围绕政治共识形成稳固的多数,为民主党联盟乃至整个国家树立榜样。他们可以表明,身份认同和政治意识形态都很重要,而不是非此即彼。
在身份认同上,亚裔仍是一个极多元的群体。语言、移民、世代、宗教、文化和祖籍国方面的许多差异丰富了这一社区,但也可能导致分裂。“亚裔美国人”这种分类并非固有,因为生活在亚洲的人通常并不把自己想象成笼统的亚洲人,而是更愿意认同特定的国籍或民族。
在美国,来自亚洲的移民总是成为“亚裔美国人”,以对抗反亚裔种族主义。这种种族主义——形式包括偶尔发生的暴力、持续不断的侮辱和轻视,以及将其视为“模范少数族裔”的正面但又傲慢的刻板印象——带来了团结,有助于亚裔社区的联合。
如今,尽管存在许多差异,但亚裔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一致的进步联盟。可以肯定的是,亚裔的身份认同可能与一些保守目标一致,反对平权行动的亚裔虽然人数不多,但声势很大,就是一个例证。但那些认同亚裔身份的人通常立场偏左。认同亚裔身份的行为,通常是意识形态上的,意味着承认一个广泛的多民族联盟的重要性。
候任副总统、民主党人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不仅热衷于讨论她的黑人血统,也热衷讨论她的南亚血统,这并非巧合。相较之下,共和党政客尼基·黑利(Nikki Haley)与博比·金达尔(Bobby Jindal)作为美国政坛最著名的印度裔,对自己是否认同印度裔美国人的身份顶多持模糊态度,更不用说认同亚裔身份了。
今天的进步亚裔联盟也是通过缓和其基本的政治冲动而形成的。这一联盟的起源可以追溯到1968年,当时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的学生们创造了“亚裔美国人”(Asian-American)的说法,以表明对反种族主义、反战、反资本主义、反帝国主义,通常还包括对马克思主义运动的认同。这些支持往往来自联盟中的知识分子和政治领袖,但绝大多数亚裔的特点仍是更主流的自由主义,或者甚至是稍保守的自由主义。
总统参选人杨安泽(Andrew Yang)就是这种温和意识形态的代表。尽管他提出的全民基本收入计划相对进步,但他并不算一个政治激进派。虽然他没有积极宣传自己是个亚裔候选人,但他也没有回避这一身份(不过他还是对此开过几个尴尬或不着调的玩笑)。
亚裔之所以建立这一政治联盟,不是不顾身份认同,而是因为身份认同。他们的成功是对诋毁“身份政治”并呼吁将阶级放在种族或身份之上者的驳斥。文化理论家斯图尔特·霍尔(Stuart Hall)经久不衰的洞见是:“种族是阶级存在的形态。”创造种族概念,利用种族差异,一直都是资本主义的一部分。这就是为什么任何呼吁阶级大于种族的主张,往好里说是大错特错,往坏里说则是不诚实。
当然,身份政治也有一些无效甚至恶意的例子。比如特朗普总统动员他的票仓时,故意突出白人身份政治,这一直是美国默认的身份政治,但很少被指出来。特朗普公然对这个国家有多“白”做出了明示,而非暗示。但问题并不一定在于身份政治本身。问题在于,特朗普将白人身份政治与有利于富人的经济政策,以及妖魔化其他种族的政治策略结合到了一起。
而亚裔联盟所要求的政策,则是在某种程度上帮助那些正在挣扎和需要帮助的人,他们往往是有色人种。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 University)社会学教授、全美亚裔调查(National Asian-American Survey)的首席研究员珍妮弗·李(Jennifer Lee)表示,“亚裔在几个方面明显趋同,包括被歧视经历、投票行为,以及对环境保护、枪支管制、提高赋税和社会服务供给等政策的态度。”
亚裔联盟,乃至整个民主党所面临的问题是,经济正义的构成是什么:是克林顿—奥巴马支持华尔街和贸易协定,对中产和工薪阶级关注不足的新自由主义?还是一种更大力度的经济再分配形式,对富人征收更高税率、消除或大幅减少学生和医疗债务、扩大医保和儿保覆盖、支持公立学校、增加高等教育机会?
正如今天的亚裔联盟所看到的,如果不关注身份和差异,任何政策都无法有效执行。例如,大多数亚裔支持平权行动,是因为他们意识到,这不仅是为了减少非裔和拉美裔面临的不平等,也是为了减少太平洋岛民和较贫穷亚裔面临的不平等。
这种平权行动的立场承认,有必要建立一个多民族亚裔联盟,也有必要建立一个多种族美国人联盟。群体利益和自身利益有时一致,有时不一致,但团结需要联盟成员有时为自身寻求正义,有时为他人寻求正义。
亚裔联盟带来的重要一课是,尽管赞美多元有时会将注意力从经济不平等的问题上转移开,但这并不意味着对多元、差异或身份认同的关注会忽视经济不平等。相反,这个国家的经济不平等一直建立在种族差异上。只有确认种族差异的存在,并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实现经济正义,才能帮助缓解这个国家面临的许多经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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