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熟悉的故事。类似的事件在世界很多地方都有发生。本地的媒体不久前报道艺术家们成群地离开旧金山入侵洛杉矶的拉丁区以躲避湾区的高房价高租金。留下来的艺术家们的生存状态也很糟糕。去年奥克兰的“幽灵船”大火的惨剧暴露出他们很多人原来生活在没有供暖,充满火灾易患的仓库里。一场大火让36条人命化为灰烬。这一切都发生在硅谷的心脏 – 每天有亿万财富被创造出来的地方。有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资本主义最邪恶的一面被充分地展示出来。
这样的事在中国也在发生。1998年,已经成名的陈逸飞回上海开设自己的画室。有人建议他到苏州河边上,他却摇头反对:“那里一到晚上人都没有,吓也吓死了,怎么画得出画来!”陈逸飞最后选择了泰康路210弄2号,因为它位置适中,又有着上海石库门弄堂独特的味道,闹中取静,是安心作画的好地方。
当时的康泰路尽是些破败的街道工厂,废弃的仓库等待拆迁。跟陈逸飞同时入驻的摄影家尔冬强后来回忆到“当时我们就是看中了这里的环境和租金价位,一开始这里就我和陈逸飞,根本没现在这么热闹。”有陈逸飞的带头,这里很快就聚集了相当数量的艺术家。陈逸飞画室的对面是著名的“画家楼”。这座原是上海钟表塑料配件厂的小楼一共五层,里面聚集了不少画家的工作室。从陈逸飞开始,在这里进进出出的画家有数百人之多。
开始时这里被人们称为康泰路艺术街,后来画家黄永玉给这个街区取了个雅号“田子坊”,没曾想这个很阳春白雪的名字却一炮走红。如今知道田子坊的人众,知道康泰路艺术街的已经寥寥无几了。田子坊的典故出自《庄子·田子方》。讲得是宋元君要众人画画,众画师都恭恭敬敬立在外面完成作品,只有一人径自回到家里,脱下外套随意坐下,尽情挥毫泼墨。宋元君知道后认为此人才是真正的画家。“解衣盘礴”也成了自由豪放、追求艺术真蒂的代名词。
画家们没想到的是艺术的清雅吸引了众多的俗人 – 包括了我这样从国外慕名而来的俗人。早先的游客多数是中外艺术爱好者,他们的出现也吸引了许多特色食品商店,咖啡馆,酒吧,旅游品商店,服装店,艺术作坊等。这些店的出现又吸引了另一群客人 - 旅游休闲的游客。不经意之间艺术气淡了,商业气浓了。人气虽然旺了但房租也在一个劲地涨。
从文化创意园区逐渐蜕变成了休闲娱乐场所,如今的田子坊已经不再是艺术们的天堂。陈逸飞十几年前英年早逝,他的画室现在是展览馆。因为租金上涨的问题,许多画家离开了田子坊,其中包括尔冬强等。有人统计过,画家在1998年的房屋月租金是400元,2005年是800元,到2009年就涨到了2000元。如果尔冬强这样的腕都顶不住可以想像其他名气不够响的艺术家在这里生存下来有多难。到此,田子坊成了上海版苏荷效应的最佳注解。艺术家们又当了一把为别人做嫁衣的无名英雄 – 这难道就是他们的宿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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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照片2016,2017年摄于田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