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和斯大林画像风波
(比利时 杨明)
(斯大林画像--毕加索作)
毕加索是法国共产党党员,众所周知。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法国共产党和意大利共产党曾经是西欧影响很大人数众多的大党。苏联对欧洲和世界共产党人和共产主义运动通过共产国际即第三国际直接领导。法国共产党和苏共中央关系密切。
一九五三年斯大林病逝,法国共产党中央负责人著名诗人和作家阿拉贡立即想到有必要在他主编的即将在三月十二日出版的法国期刊专号上刊登一幅斯大林的画像。于是党刊立即向毕加索订一幅斯大林画像,他们很快给毕加索邮寄了一摞斯大林的照片作为参考,整个编辑部人员急切等待素描的完成。他们知道和大艺术家毕加索打交道不是一件易事。因为那时毕加索和法共的关系已经不太密切,对苏联人极力主张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绘画理论也不认同。并且毕加索支持的法共领导人正在苏联养病。所以直等到离开机待印还有三小时的时候,炭条速写式素描画像才送来,这也在编辑人员意料之中。使他们感到意外的是画像本身,画家没有把通常在宣传招贴画和电影杂志上能够见到精心设计的慈蔼安详的晚年斯大林的形像画出来,画的却是带着小胡子的神采飞扬的年轻时代的斯大林。由于时间紧迫,且也看不出有什么不敬的意思,于是快速开机印刷并出版发行。
但阿拉贡们却没有料到为如此毛躁轻率的做法捅下大篓子。很快新闻像炸开的油锅,惊奇变成愤怒。从巴黎到外省,法共领导和基层成员们议论纷纷,他们说怎么可以如此不尊重如此丑化如此对待伟大的斯大林呢?信件像雪片般飘来,塞进法共中央办公室和党刊编辑部。他们愤怒批判资产阶级画家毕加索,并指责阿拉贡和编辑部全体成员不负责任的态度和玩乎职守的行为。苏联驻法国大使提出严重抗议。法共不得不正式指控画像。对画家毕加索一向敌对和一向仇视他的画作的人们开心的乐了,他们指责他的政治操守。
毕加索先是百思不解目瞪口呆,继而默默无语。后来他对法国文学主编说,“我是带着花束参加葬礼,但这花束也许不招人喜欢;可是通常人们不会因为花束不美辱骂献花人呀!”杂志编辑部认为应当向法共全体同志让步致歉,发表他们对此事的所有来信。阿拉贡在四月二号和九号杂志上作了自我批评。不仅批判毕加索的画像,而且痛斥整个现代艺术。他说,要透过现象看本质,问题已大大地超过画像本身,甚至涉及到毕加索的绘画方式,这牵涉到所有从事创作的人,包括画家们,他们应当义无反顾地在工人阶级的领导下,投身于法国人民的伟大斗争中去。对待关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绘画的争论,阿拉贡痛苦地无法自圆其说,艺术应当为民众服务,但是难道应当回到十九世纪法国的学院派的画室吗?这个曾是毕加索的朋友的著名诗人此时说,严重的是我一生都在关注毕加索的创作,早已接受和习惯了一切,看了一眼就同意印刷,而盲目地没有想到工人阶级是不管线条和技巧的。
后来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但艺术潮流跟着毕加索革命的艺术哲学思想不仅在法国在欧洲在北美洲,甚至在俄国在亚洲和当代中国继续滚滚向前势不可当;而阿拉贡们已由恐龙变成蜥蜴,和一度被中国指斥为另一个超级大国的邻居“社会帝国主义”早已灰飞烟灭,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