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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库切,和他没说出来的话
近二十年来,诺贝尔文学奖最为诡异的一次授奖,是2003年给予了南非作家约翰·马克斯韦尔·库切的长篇小说‘耻’。说‘诡异’是因为诺贝尔评选委员会如西方的大众媒体一样,一直被左倾文人所把持,进入诺贝尔的筛选范围必定是‘政治正确’,普世价值,提倡人权,同情底层。如果没有入眼的,矮子里勉强拔个长子,情愿把奖授予那些似是而非的二流作家。从另一个侧面来说,文学跟世情一样,江河日下。当代文明的价值观陷入混乱而分崩离析,已经不可能产生像托尔斯泰或雨果那样的作家,物质迷蒙了心灵,如今的作家既为物喜,又以己悲,是不可能有宏大的心胸把握世界的本质,而政治和金钱,是文学最大的污染。
关于‘耻’这本书,已经有太多的评论,在此就不作具体的赘述。库切作为一个上层建筑的白人知识分子,经历了整个南非从白到黑的政治嬗变过程。在这本书里最为尖锐的提问就是;当下层的人掌握了权力之后,他们会怎么对待交出权力的我们?
这个‘下层’的意义涵盖了肤色,经济地位,民族分野和文化认同。
其实这是个多余的问题,回望一下,历史长廊上琳琅满目地挂满了血淋淋的先例,路易十六对雅各宾党人的妥协把自己送上断头台,罗曼诺夫皇室对布尔什维克的宽容换来了全家被杀戮,中国民族资本和知识阶层对共产党同情换来的是财产的清算和人格的整肃,你妄想用妥协换取和平,对方却要你命。没有谁比毛泽东说得更明白了;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不是请客吃饭,而是暴力革命,是兜底翻。
那一个民族取代另一个民族掌握权力会怎样呢?
库切的书中的南非,曼德拉政权上台之后,百分之百地以肤色施政。白人的工厂和商业被强征,白人的土地被兼并,男人被殴打,杀害,女人被强奸。而这一切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的,投告无门,罪行甚至得到新政权的默许甚至怂恿。
在欧洲许多国家,穆斯林化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但在白人左派知识分子的护航下的穆斯林运动,一开始以被压迫的异族文化获取同情,一旦强壮到可以左右政局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实行穆斯林法规,继而强迫当地所有的人改信伊斯兰教,敢于反抗的人会受到镇压和迫害。别说这不可能发生,历史上穆斯林已经多次上演以大屠杀来逼迫改变信仰的事例。
相比起来,美国的平权法案只算是牛刀小试,同样的成绩,黑人可以加分。同样的资历,黑人优先得到职位。这是赤裸裸地以肤色来区别对待的例子。大家竟然装作看不见,高喊反对肤色歧视的左派最后还是跌进自己挖的坑里,也算是民主奇葩一朵。
别跟我说弱势群体怎么怎么的,弱势不是躺着就能改变的,任何的收获都需要踏踏实实地付出。四百年了,在美国这片世界上最宽容的土地上还进化不好,老是说自己的无能是因为别人的压迫,那上帝来也是束手无策。
如果你以为‘弱势群体’不会歧视别人,那你就太天真了。笔者近来有事去地区众议员的办公室,一个接待室大概两百来个平方米,四周墙上密密麻麻挂满了众议员跟各种人的合照。你猜怎么着?照片上几百人中没有一个是她族裔之外的人,没有白人,没有西班牙人,没有亚洲人。什么意思?作为一个选区的议员,她代表这地区所有族裔,而她的办公室开销也是由各不同族裔的公民支付,但直观上她只代表她那个族裔,先不管她这种做法是否得当,换了个白人众议员如此又会有什么结果?
其实你仔细一想,所谓的平权,破绽漏洞多得不可胜数,就拿最近被人举在头上的那条标语来说吧;BLACK LIFE MATTERS。那不同颜色的LIFE呢?不MATTER了?从历史来看,所有偏激的口号的兑现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而且更可能成为独裁者攫取私利的工具。想不到‘白马非马’的荒谬意义竟然在美国政治中变成活龙一尾。犯罪分子在拘捕、袭警中被击毙,LIFE MATTER了。被犯罪分子抢劫财产,剥夺生命的无辜受害者倒悄无声息了?纽约两个警察被谋杀,那些左派媒体提过什么MATTER 了吗?什么世道!
库切在‘耻’中最为诡异的角色并非戴维·卢里,而是他的女儿露西,一个和平无害的,安静低敛的白种女人。她留恋自己唯一的小农场,希望在政局遽变之后继续留在南非。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三个年轻黑人殴打与强奸。强奸发生之后,她父亲和朋友都劝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但她最后的决定是留下来,忘记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并且嫁给年长的黑人做没有名分的老婆,以此来寻求保护。受过教育的她肯定知道,这种‘保护’是极不靠谱的,她就是嫁给了黑人,就算她的土地和财产也一并归入黑人的土地。在黑人的眼中她依然是个异类,在黑人群体中,一身白皮肤的她是个贱民,如果有起种族冲突来,她将会是第一个被挑出来杀掉的替罪羊。但她还是那么做了,别无选择。因为在那些鼓吹种族平等的人和强奸她的黑人青年眼里,她只是一个带有‘原罪’的白人女性,她的伤痕无足轻重,没人在意。在这里,库切把小说从刑事事件的层面提高到心理层面;所谓的民族和解只是政客们攫取政权和财产的包装纸,漂亮包装纸打开后只是一堆现实的狗屎。在理想主义大旗之下,人性之恶表露无遗。库切而且在小说里隐晦地讽刺了近代一直高涨的女权主义;当你动手毁坏你自己民族和阶层的基础,最终落得个被强奸和暴力对待而收场。
书中还有个细节,当大量的白人逃离南非时,他们所饲养的宠物狗被遗弃在当地。露西建立了一个收容所,虽然这些狗过不多久还是会被人道毁灭,至少还有个临时栖身之地可以苟延残喘。可是在抢劫发生时,那些黑人暴徒把收容所里的狗也一起杀掉,因为那些狗一见到黑人就狂吠。蓄养宠物是作为白人生活方式的一种象征,是不被新的掌权阶层所容忍的。
南非以前是非洲最发达的国家,游客如潮。而现在则是经济千疮百孔,治安恶化,游客驻足。文明建设起来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大量的工作,毁掉却只要短短的几年。
我想库切作为一个纯粹的小说家,他并不是要宣扬阶级和种族对抗,他只是揭示了在所谓社会公义和种族融合之后呈现出来的真相,这个真相是如此地不堪,如此地反讽,以致所有的主流媒体闭口不言。当年鼓吹南非政权和平转移的联合国和媒体,现在好像完全忘记世界上还有南非这样一个国家,作为一个阶层的南非白人被抛在底层无人问津。
一个小说家是无法对抗历史进程的,但他可以指出其中的荒谬之处,给予处在夹缝中的人们投去同情的一瞥。而我们读者,也得以清醒的眼光,看到光鲜的理念之下的现实并非那么美好。如茉莉花运动,所释放出来的危害远超过当初所估计的。从而对那些理念的鼓吹者心怀警惕。毕竟这个地球是我们所仅有的,在破坏之前没想好如何建设,或者眼高手低建设不起来,那么,灾难将注定是破坏唯一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