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 (小说 纯属虚构) (4)

作者:kzhoulife  于 2014-11-14 23:58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通用分类:原创文学|已有10评论

关键词:小说

        秀秀的娘家在大沽河西岸, 梁子的村庄在大沽河东岸, 两个村庄只有一河之隔, 生活条件却相差悬殊。 河西地少人多, 土壤贫瘠, 人民公社时期, 许多人家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每年冬末春初, 纷纷来到河东讨饭。那时有个笑话, 说夏天大沽河发洪水时, 河东岸的小伙子站在东岸大堤上高喊一声: 俺想娶媳妇了! 河西岸的大堤上就会有一群大姑娘扑通扑通跳进洪水里游到东岸, 争着要做小伙子的老婆。姑娘们很实际, 婚姻, 首先要能吃饱饭, 在饥饿与贫穷面前, 爱情实在一文不值。

        秀秀嫁给梁子, 不是因为什么爱情。结婚之前, 秀秀总共见过梁子三四次, 每次都是一顿饭的功夫, 从外表上看, 梁子实在配不上秀秀, 或许二人出生时, 两岸风水掉了向, 西岸的贫瘠附上梁子, 东岸的丰腴附上秀秀。

        梁子和秀秀身高差不多, 人又瘦, 若是穿上秀秀的衣服, 脸上抹点粉嘴上涂点口红, 和秀秀站在一起, 像是姐妹俩。秀秀却拥有每个女孩都梦想的身材和脸蛋, 只是投错胎生错地方, 落了个小姐身子丫鬟命。

        秀秀的母亲是农村里俗称的破鞋, 人并不坏, 但有些好吃懒做, 只要有吃有喝再给点零花钱, 跟谁上床无所谓, 四庄八屯无人不知。秀秀的父亲浑身是病, 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药罐子, 对于养活自己的老婆, 也只能挣一只眼闭一只眼。秀秀在这样的家里成长, 对男女之事并不陌生, 长大后也没把自己看得多么神圣不可侵犯, 秀秀的母亲绝不会给秀秀灌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样的观念。秀秀不记得第一次给了谁, 秀秀只记得第一件羊绒衫是谁送的, 第一只手表是谁给的, 那些人都是母亲的常客。秀秀不喜欢母亲, 但并不怨恨母亲, 也不恨跟母亲来往的这些男人。没有这些人, 父亲或许早病死了, 秀秀或许早饿死了, 这是母亲天天挂在嘴边的。

        逆来顺受, 任劳任怨, 受人滴水之恩, 当以涌泉相报, 秀秀那颗宽容而善良的心, 从没觉得命运有多么不公, 自己有多么不幸, 无论什么样的生活, 秀秀似乎都能坦然接受, 宁愿自己受委屈, 不想看到别人难过。秀秀有心里话, 愿意跟父亲讲。其实女儿的遭遇, 父亲看得清清楚楚。做父亲的歪在炕上, 端着女儿熬好的汤药, 只能暗自流泪暗自心伤, 日日夜夜求老天爷保佑, 保佑女儿不要受到其它伤害, 女儿的将来, 只能交给命运安排。

        秀秀非常清楚, 在外人眼里, 自己和母亲一样, 也是个贱女人, 她对婚姻不抱什么期望。找个人, 有口饭吃, 有间屋住, 愿意照顾有病的父亲就够了。但是媒人只要提起她母女的名字, 相亲的人家都会连连摇头摆手, 好像沾了她们母女, 他们的儿子就会得艾滋病, 他们的屋檐就会比别家矮半截, 他们的祖坟就会比别人家小一圈。

       闺女嫁不出去, 做母亲的并不着急, 秀秀自己却不想跟父母这样过一辈子, 机缘巧合, 终于碰到梁子。

       秀秀和梁子在大柳树下第一次见面, 那时沽河大堤还没有变成沽河公路, 沽河大堤上只有自行车和行人来来往往。多数年轻人的生活局限在方圆几公里的村子, 考不上大学只有听天由命回家种地, 脸冲黄土背朝天, 品尝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的滋味。梁子高中读文科, 差那么几分没考上大学, 却养成喜欢读书的习惯, 对古今中外文学作品尤其感兴趣, 对待婚姻对待女人便有一份痴情, 与世俗有些格格不入。 世人眼里高贵的, 他以为低贱, 世人眼里低贱的, 他以为高贵。比如说看到电视里的女主播, 世人惊为天人捧为女神, 梁子却说她们是婊子贱货, 而那些因为卖淫被抓的妓女, 遭世人唾骂侮辱, 梁子反而对他们充满敬意和同情。爹妈眼里本来只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婚姻, 在梁子眼里一定要爱的天昏地暗海枯石烂。

       秀秀觉得梁子虽然瘦小, 看起来还挺结实, 家庭条件不错, 梁子并不在意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过去, 秀秀心里很感激, 抱着大柳树, 半认真半开玩笑对梁子说: 你放心好了, 我会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 如果我对不起你, 我就在这棵大柳树上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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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10 个评论)

8 回复 法道济 2014-11-15 00:09
娓娓道来。
6 回复 fanlaifuqu 2014-11-15 00:16
原来还有这么点前奏。
2 回复 秋收冬藏 2014-11-15 04:03
没准会一语成谶。
1 回复 kzhoulife 2014-11-15 04:24
法道济: 娓娓道来。
谢谢!
1 回复 kzhoulife 2014-11-15 04:25
fanlaifuqu: 原来还有这么点前奏。
前奏放到了后面!
5 回复 kzhoulife 2014-11-15 05:41
秋收冬藏: 没准会一语成谶。
不想把结局写得太悲惨!
1 回复 sissycampbell 2014-11-15 06:21
千别把结局写的太悲惨。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秀秀应了那句出身无法选择的话。
1 回复 mayimayi 2014-11-17 04:01
柳树, 写得好
前后都有写,  还有柳树叶, 条
2 回复 kzhoulife 2014-11-18 00:14
mayimayi: 柳树, 写得好
前后都有写,  还有柳树叶, 条
谢谢, 这样细心地阅读,体味, 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耐心, 衷心感谢!
3 回复 rongrongrong 2014-12-8 07:53
在农村,女人的名声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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