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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发生在十多年前的事。
当时我去中国大陆投资铩羽而归。不光在美国可以买几幢房子的资本统统付之东流,同时还背上了二十多万美金的债。而当我准备在美国寻找工作想东山再起时,却发觉自己一没语言二没驾照三没职场经验,想找到适当的工作似乎比登天还难!------由于过去和未来反差太大了,结果我不幸罹患了忧郁症。经过八个多月自我挣扎以及妻子儿子的关怀帮助,我终于化险为夷渡过了人生中极度危险的难关。
出关后,我一边去成人学校(Adult School)学习英文,一边和国内亲朋好友重新恢复了联系。原先和我一起做皮革服装行业的好友得知我的窘境后,立刻给我发来大批皮衣代销,帮助我重新站起。所以我在成人学校只学习了三个月,就在加州金山湾区做起了皮衣的小额批发,专给开小店和在跳蚤市场摆摊的小商家供货。
说来也有趣。由于天生好奇加上很早就踏入社会,因此我对中国的各种赌术虽说不上精通但都略懂一二,无论是外来的扑克牌还是我们祖传的麻将牌九纸牌骰子等。此外,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我曾因缘际会给国内地下赌界一位著名的职业赌徒当过临时保镖,从旁窥视到一点点赌博诀窍(不是诈术是真正的赌术)。后来我在香港工作时,曾根据自己的领悟把它运用在玩澳门葡京赌场的二十一点(Blackjack)和百家乐(Baccarat)上,到美国拉斯维加斯参加服装展销会时(MAGIC SHOW),也曾用它在下榻的希尔顿酒店(Hilton)玩过二十一点。总的成绩是没输过:在葡京赌场是参战一次赢港币一万元左右;在拉斯维加斯最好的成绩曾在半个多小时里,在最高下注不能超过一百元的二十一点赌桌上赢过三千八百美金。
不过由于我们这代人的成长环境以及从小受外公影响,我潜意识里总认为万恶赌为首,对它有着本能地嫌恶和蔑视。因此尽管我在香港待了四年多,但只去过葡京赌场十次不到;而除了参加服装展销会,我也从未特地去过拉斯维加斯赌场。另外我每次参战短则半小时长则一小时,最多不超过二小时便见好就收了(这也许才是我从没输过的真正原因!)。
这种个性虽然使我避免了像秦先生成为一名职业赌徒,但也阴差阳错让我错过了在南方工作时凭内部原始股轻易发财的机会。我到南方工作时正好是中国股市起步时,在某省行信托投资公司当老总的好友,曾多次为我保留数万股每股只需一元的原始股,但由于炒股在我心中也属赌博,所以都被我拒绝了。
不过现在想想我应该还是算幸运的:因为如果我真的成了职业赌徒,会不会有后来的机遇不说,就算有机遇真的发了财,也终久都会被我在赌台上输光的!------
然而,当年我给旧金山一家小店送货时,当店主杨老板指着店内的彩票机,给我讲解如何买彩票以及一旦中奖会给人生带来多大改观后,我却突然就迷上了购买彩票。由于其他彩票就算中奖,也既追不回我过去的损失又无法一次性偿还我现有的债务,加上加州当时还没有超级百万(Mega Millions),所以我只购买加州超级大乐透(SUPER
LOTTO)
当时我基本每期购买五元到十元,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元。一年多下来,虽说除了三个字以下的小奖我连四个字能超出一百元的奖都没中过,但我对购买SUPER
LOTTO的热情却始终不减。
那是八月里一个星期四的晚上,我吃过晚饭后坐在家中客厅看中文台的电视新闻。我看到新闻中报道:加州超级大乐透由于很久没人中大奖所以头奖金额已累积到超过一亿美金!当时我心里突然很冲动地作出一个决定:如果明天有人上门向我批发皮衣,只要支付的是现金,我就都拿来购买这次的超级大乐透!
第二天早上起来,想起昨晚所发的誓言,总的感觉是怪怪地:我自己也不知道当天究竟是希望有客人上门?还是希望他们改天再来?
整个上午没人上门,我心里是既高兴又失落。下午一点左右,在旧金山渔人码头开店的朋友兼客户老沈来电,说想向我批发一款皮西装背心,问我是否还是一次批发满十箱就六块钱一件?我说是。他说要十箱。我问是今天来取还是明天来取?他说今天。
一个小时后,老沈开着一辆面包车到达我家。我陪他到离家不远的自营仓库(SELF-STORAGE),把每箱二十四件十箱共计二百四十件的皮背心帮他装上了车。他二话不说,把早已点算好的一千四百四十元现金交给了我。
当天就只有老沈一个客户。
我把老沈给我的一千四百四十元现金,放在上衣内口袋里差不多有近二十四个小时。在这期间,我曾多次想违背誓言停止行动,但想到自己这辈子是第一次萌发这样的冲动,说不定真的就被自己中了呢?!——结果捱到第二天下午二点左右,我还是按照自己的誓言采取了行动。
行动的结果当然是失败。不过不算败得一败涂地:在我购买的一千四百四十张彩票中,有四张中了四个字的四等奖,合计有近五百元,加上一些中了一二三个字的,总共回收了六百多元,损失了近八百元!------
不过从长远来看我应该还算是个赢家。
因为那次迹近荒诞无稽的行动,事后犹如一颗精神震撼弹样震撼了我——不是因为输掉了几百块钱,而是因为我突然发现:在困境面前我危险彻底输掉自己!------
我重新又赢回了自己。对购买彩票也很自然地“一丈水退去了九尺九寸九”!——即使后来我在M街开店,前后左右不远处都有彩票出售,但我最多也只会购买一二块钱彩票,就像网友猪猪所说的——
当它是个廉价的娱乐、廉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