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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日志说的是某些美国南方人的性格。与圣诞节有关,所以现在说。
那是去年圣诞前夕,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副校长S先生邀请我去他的教堂庆祝圣诞--其实也就是去参加圣诞前的那个礼拜天的礼拜啦。他很客气,知道我能在钢琴上划拉两下,问我是否愿意为他伴奏一首圣歌。好哇,我来了劲,难得的机会露一小手,还不搞个深刻动人的,让他们三日不知肉味。我一口应承下来并立马推荐:嗨,舒伯特的《圣母颂》吧。然后便滔滔不绝地说开了,跟他说这首歌是多么的动人,为什么唱这首歌最适合(舒伯特的《圣母颂》的乐谱上有“hymn”的字样,那是圣歌呀) ,效果会是多么的好,第一段唱拉丁文,第二段唱英文,第三段--歌已经太长--就不必唱了。还告诉他谁谁谁的录像必须要看,考虑到副校长先生公务繁忙,不象我辈光知道取乐混日子,最后跟他说,大概看两个人的也就差不多了吧。
一个是老帕,帕瓦罗蒂。这个人的不能不看,经典,又和S先生一样,男高音。老帕的歌唱得好(你可知道这个大家伙斗字不认?此人光凭耳朵记,不识谱的),可是意大利嘴巴吐字不清,听不清他唱的是什么,不容易跟学。另一个是瑟琳迪昂。虽说瑟琳是女高音,与S先生的嗓门不太一样,但瑟琳嘴巧,唱得色喇清,而且她是大牌里唯一唱了一点英文的。[加个注:舒伯特的这首《圣母颂》,是照着英国桂冠诗人Sir Walter Scott(1771-1832)的诗写的 (英文原词贴在下面,你听到的其它故事都是谣传),可市面上流传的主要是拉丁和德文歌词的版本。] 瑟琳的这首歌也可用“天籁之声”来形容。别看她人好像有点儿傻,这首《圣母颂》唱得相当有水平。她对歌曲的婉转处理,吐字,运气,停顿,音色对比,无不恰到好处,不愧是第一流的制作团队弄出来的,比传统的美声唱法动听。瑟琳的母语是法语,所以她唱“Maria”一词时,能轻易自然地打出卷舌音,可爱极了。唯一一个地方我不喜欢的,是英文段后面的Improvisation 。一些黑人流行歌曲里常来这一下,可这是舒伯特的《圣母颂》,开什么玩笑,怎么能乱来?
S先生微笑着,耐心地听完我的演讲,简单地说,好吧,我试试看。我赶紧去网上找哪儿有售带英文歌词的谱子的,不好找哇。后来终于找到一个,还便宜,3块9毛5分一本。三天后音乐寄到,赶紧给S先生送过去。这是大概圣诞前五个礼拜左右。然后就是一直没有动静从S先生那里过来。我一直等S先生跟我谈排练的事,至少也得排两次吧。静悄悄的,没有电话,也没有他的email 。只剩下一个星期了,很显然,S先生不打算唱这首歌了。我猜不出为什么,我想大概是他太忙吧,也可能是有点儿胆怯,怕唱不好这首有一定难度的艺术歌曲(舒伯特的Lieder 都很难唱)。就在那个礼拜天的前一天,就是说礼拜六了,我在小区里面散步,却偶然碰到了S先生。他根本不提唱歌的事,只对我说,明天的礼拜你要去噢。我说一定一定。可心里嘀咕:不唱就不唱了,怎么连招呼都懒得打呢?这不是有点失礼么?虽然伴奏一下不是建造三峡大坝,可人家总要花点儿时间准备吧。美国人不是很把时间当回事吗?
那个礼拜天的圣诞礼拜上,只唱了一些传统的颂歌(中文习惯称“赞美诗”吧)。我心里想:这些歌怎么能跟舒伯特的《圣母颂》比啊。礼拜完后回到家,我就把这件事完全忘了。突然听见门铃叮咚,开门一看,竟是S先生登门拜访。快快让进,沙发上坐定。我知道S先生不爱喝茶,我做的咖啡也不地道,所以就干坐待客。我以为S先生要跟我解释为什么《圣母颂》不唱了。不,他没有。他只是问我,是不是愿意什么时候为教堂独奏一曲啊?原来如此!这么说这是对我花去的时间的一个补偿了?或者--这是更有可能的--这是他想出来的让我有机会表演一下《圣母颂》的折衷办法?不管怎么样,这比一声不吭这事就这样过去要好。“曲目你自己定,当然你知道的,最好是弹一首圣歌”,他说。见我点头答应,他便起身告辞。
独奏舒伯特的《圣母颂》,我必须用李斯特的本子了。谱子倒是现成有(一个三脚猫业余音乐爱好者,我在钢琴谱子上花的钱确确实实可用一个“傻”字来描绘),但曲子有一定难度。那就赶紧练吧。喜欢的曲子练起来不辛苦。三个星期后,披一件半旧的西装,去了S先生的教堂。这一次,终于让我心中的《圣母颂》响起来了!不是专业的,手指也有点僵,弹得有点勉强。可美国人,一如既往,好的坏的一律说好,噼哩啪啦鼓掌。这事就这样算完了。
日前读到kylelong 的“天主教的教皇和圣母有多大权力”一文,我找到了为什么S先生不唱《圣母颂》的缘由。不是S先生不唱舒伯特的《圣母颂》,而是S先生不会去唱任何人的圣母颂。S先生信的是基督教,他的教堂是一个基督教堂,而且是一个很严格的基督教堂,不是天主教堂。天主教才歌颂圣母。S先生让我独奏一个,已经是极大的破例,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至于他为什么不对我明说,为什么他不能简单地拒绝我说唱舒伯特的《圣母颂》的提议,这个问题学问就大了。我有很多理论可以解释S先生对这件事的处理。其中我本人最喜欢的一个理论是(我想S先生本人不会正式认同这个理论),喜欢歌唱的S先生跟我们一样,也深深喜欢舒伯特的《圣母颂》。他是以这种曲折的方式来表达他对这首艺术歌曲的喜爱!
Ave Maria! maiden mild!
Listen to a maiden's prayer!
Thou canst hear though from the wild,
Thou canst save amid despair.
Safe may we sleep beneath thy care,
Though banish'd, outcast and reviled -
Maiden! hear a maiden's prayer;
Mother, hear a suppliant child!
Ave Maria!
Ave Maria! undefiled!
The flinty couch we now must share
Shall seem this down of eider piled,
If thy protection hover there.
The murky cavern's heavy air
Shall breathe of balm if thou hast smiled;
Then, Maiden! hear a maiden's prayer;
Mother, list
a suppliant child!
Ave Maria!
Ave Maria! stainless styled!
Foul demons of the earth and air,
From this their wonted haunt exiled,
Shall flee before thy presence fair.
We bow us to our lot of care,
Beneath thy guidance reconciled;
Hear for a maid
a maiden's prayer,
And for a father hear a child!
Ave Maria!
2009-12-12